眼中由一開始的難以置信到歸於平靜,最後竟是帶著詭異的微笑閉上眼時,不知怎麼的,她的心臟像是撕裂般疼痛欲死。
可是那時她根本沒有辦法去思考這樣的情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怕死,怕坐牢。但她無處可去。
不敢去找吳優,怕牽連到她。
那天天色暗得很快,又正是吃飯的時候,街道上人很少,所以當秦爺的車停在渾身是血失魂落魄的她面前並將她帶走時,並未引起他人注意。
她的人生一夜之間再次顛覆。
手沾染上了鮮血,血腥味是不是再也洗不掉了?
秦爺派專門的人教她格鬥,教她如何用槍,而她心裡清楚的明白,他這番做法定是有他的算計,所以當他開始時不時對她委以重任時,她亦不曾意外,毫無異議的接受,並竭盡所能做好——她不願意欠人太多東西,光是感情,她就已還不清。
然而腥風血雨這樣的日子她再也不願過下去。她自認沒有能力接任一幫之主,更不想指不定哪一天就被人一槍了結了性命。
許舟久久未說話,林錦瑟等了一會兒,便索性自顧自的往下說,“我感激他,但是我的不想我的人生被其他人操控,比如說做幫主,其實這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這個位置我終究是要還回去的,起初我並不知曉你就是那個九少爺——明明你才是最佳人選,憑什麼讓我這個局外人坐上這個位置?——你懂我的意思嗎?”
聽見她任性賭氣般的話語,許舟終是無奈一笑。
嘴角有抹淡卻深的悲涼。
是了,他聽懂了。
原先也是這樣的,只需她一個眼神,甚至是一個撇嘴的動作,他都能清楚她在想些什麼。更別說是這樣一句意味明顯的話了。
她在告訴他,他和她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終是要離開,而他已經無法從泥淖中脫身。權勢這樣的東西,是魔障,讓人痛苦卻又放不下。其實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如今的九少爺,看似聽從於她這個大當家的命令,其實這不過是他願意,願意屈於她之下,願意任她差遣。如果沒有他的“願意”,她這個大當家,不過是名存實亡而已。
林錦瑟始終是個聰明而且自私的女人。
她看透了他。所以為了保護自己,她再一次的,捨棄了他。
他也只是那麼一笑,然後輕聲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就這麼一句話,就再也不說什麼了。
林錦瑟不知道他如今到底是怎麼想的,本想直截了當的跟他說清楚,因為他過於平淡的反應,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只好罷住了,想了想,她轉開話題,笑著說道:“關於炎幫,秦爺讓我想辦法將幫內的頑固派留在香港,不插手大陸與歐洲新發展的事務,我做到了。許舟,你看到了嗎?”
許舟勉強笑了笑,然後,在她扭過頭去看秦爺時,鬱郁的吐了口氣。
前一刻仍在說著絕情如刀刃的話,下一秒,就能這樣若無其事言笑晏晏的與他炫耀起其他事情來,她的沒心沒肺與無情無義,怕是世都少有的了。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任由她這樣折磨自己。
——可是如果不留在她身邊,終有一天,她會離他愈來愈遠,直至讓他再也尋不見。——這樣的念頭,讓他一旦想起,就已經覺得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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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爺一直沒有醒過來,他們兩人在醫院裡呆了兩三個鐘頭,一個上午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滑過了。
走出醫院住院部時,已經是中午了。陽光很暖,住院部的前方是一大片草坪,有穿著白色病服的孩子在那裡放風箏。
“錦瑟,陪我走走吧。”
林錦瑟轉過頭,有些詫異的看著他朝她伸出手,很紳士。本想拒絕,見他的表情略略苦澀,心又是一軟,就嗯了一聲,任他牽起她的手。
他的手很寬大,只是多了很多的繭,應該是握槍握多了造成的。
兩人在一起時話總是很少,此時也是一樣,太過沉默了,所以變得尷尬。
終於,林錦瑟忍不住了,輕咳了一聲,開口道:“許舟……”她抬起眸子,看向他,卻不料這無意的一瞥,竟看到了——
她的臉色陡然蒼白!
PS:啦啦啦,錦瑟看到誰了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