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7部分

”人家已到京,他再放馬後炮也無濟於事。

濟王這才回頭,重新眺望著東方保持沉默,良久後,他道,“孤有應對之策,若不能舉事,我們便用先前所定的第一條退路。”

“殿下,”魏非起身一拱手,走近濟王,“此計實在過於……”

他的話隨即被下一個來訊打斷。

——“報!”

一路嗒嗒響亮的馬蹄驀然在營地門前停下,胸背的黑色盔甲上,點點雨水直流而下,隨著來人入帳後的步伐,化作水印子,每一步皆詮釋了何謂一步一個腳印。

“殿下,先遣軍已於西郡和興郡接壤處發現了屯兵跡象,便速來回報。”

濟王凝眉,已有門人低呼,“對方是如何得知我軍下一步要攻佔之地?恐怕……”

魏非接過話,面色凝肅道,“恐怕……有內奸。”

此言一出,眾人色變。

濟王面色淡淡,目光從場內所有人臉上一一掃過。

被他注視到的人,無不砰然跪地,口中直呼忠誠可表。

濟王讓他們跪足了一刻,才抬手令他們起來,偏過臉將大氅解下,丟給侍人,背過身道,“現在便各自回營,明日一早,孤自有論斷。”

在濟王殿下的威壓之下,雖猶有些人慾再為自己申辯幾句,可候在大帳內的侍者行動迅速,將還不願體面離開的少數人直接一邊一個架起,拖出帳外。

等人都散去之後,祁見鈺方才將收到的信封翻轉,直接置於火燭上薰染片刻後,信封背面方緩緩現出字跡……

“……你便以為只有你才安插得了人嗎?”

“——報!”

五更還未到,帳外又有來報。

祁見鈺依然保持著昂首遙望東天的姿勢,大氅仍擱在塌沿,在夜風中胡亂飄飛的衣襟袍角已經溼透了,儼然又是一夜未眠。

“殿下!魏非已不在帳內,先前暗派監視的遙四,屍首被藏於塌上,遙五的屍身也在後山坳發現。”

“果然是他……”尾隨傳令兵而來的殷笑,原是他當年在邊疆征戰時,一手提拔的副將,只見他白麵兇相,天生長著一張皮笑肉不笑的奸臉。

當年他便是因為這般陰險奸詐之貌,被眾人排擠,幸而濟王殿下英明氣概,透過表象看本質,終究把他這塊璞玉給挖出來。

此次的西郡叛變,原濟王的舊部前後從各個州郡暗中潛進來,是以濟王所駐的營地周邊,是由正規軍夾雜流民組成。

祁見鈺道,“孤雖是個惜才之人,但最忌有人欺騙於我,”他將附於衣袖的露水抖開,眼中肅殺之色一閃而過,“傳令下去,先前佈置的網可以收了,一旦抓到魏非,不用再帶回來,直接就地格殺。”

“是!”

殷笑等傳令兵離開之後,方才哥倆好的一屁股坐在祁見鈺塌上。他雖長著一副天生奸相,卻是性情耿直義氣之人,與祁見鈺是過命交情,亦親隨亦兄弟。

“看來那小皇帝已經知道了,也不知那魏非究竟透了多少口風,實是可惡。”

“無礙,”祁見鈺道,“如今他只是空口為憑,交涉之事當初孤直接吩咐底下經手,未留任何手信,祁見鋮自然拿不出什麼物證相佐。而今他才剛親政不久,還未完全坐穩皇位,自不敢與我正面交鋒,只敢對孤鬼鬼祟祟來這些暗手罷了。更何況即便他想杜撰些什麼,母后也能牢牢壓住大局,等我歸來。”

殷笑道,“看來殿下早已將進退之路籌謀好,空讓我擔心一夜。”

祁見鈺笑著拍拍他的肩,道,“明日一早,孤便傳信回去,便說是要為皇上剿匪,請調援兵……”

“哈哈哈!”殷笑放聲大笑,“還請調援兵?殿下這招真是陰損,只怕小皇帝接到殿下的手信,非氣得嘔血不可!”

祁見鈺心情不錯地點頭,“本王英明神武,自不必說。”

對於祁見鋮,說實在話,其實他並不算深惡痛絕。

這一代皇室血脈稀薄,祁見鈺自身更是從小被先帝帶在身邊處理政務,嚴格以儲君的身份培養他,自幼薰陶著皇權長大。

皇位和天下對於祁見鈺來說,是從小就理所應當的認定,這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可是突然有一天,憑空出現了一個陌生人,將本應屬於他的東西奪走了。面對著母后的哭泣和所有人眼中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欣喜,祁見鈺高傲的自尊心前所未有的被折辱。

與其說他憤怒於皇權被奪,倒不如說真正令他憤怒的,是這種前所未有的恥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