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結束通話了電話,發出一陣令人不安的忙音。
本來好好的小年飯吃不成了。舅舅開著剛買的車載我們去醫院。小宣在車上還抓著雞腿在啃,真後悔沒跟她一樣,又或者把飯碗捧上。肚子餓得打鼓。只好偷偷咬一口小宣的雞腿,她氣得捶我大腿。
在路上,手機震動了好久,是欣容,我猶豫了一陣還是接了。
“小鶯啊,手抄報我上好色了,明天帶去你過目。”欣容說。
“哦,好。”
她又說:“你吃飯了嗎?”
“沒呢。”
欣容好像有點兒無聊,但我實在沒心情和她聊天,只是簡短地應她。她聽出來我的不耐煩,便結束了話題。
這一年是怎麼了,隔三差五發生這種事情,好不容易緩衝過來,想說過上風平浪靜美好安和的日子,生活又像大海激起的波濤,時不時撞在岩石上,支離破碎,粉身碎骨。
遠遠看見空蕩蕩的急救室走廊,只坐著一個男人。這是我第二次見到欣容的父親,在醫院慘白的燈光下,他蒼老了許多。我沒走近他,免得大家尷尬。
母親走近和他說了幾句客套話,詢問了一下情況。
“肇事者捉到了嗎?”母親問。
“還沒有,警察正在找。”欣容的父親語氣裡顯出幾分疲憊。
母親又問:“聰聰呢?”
“在家裡。”
談話停止了,大家沉默的等著。不一會兒,醫生從急救室出來了。欣容的父親著急地上前詢問情況。
“大人沒事,小孩保不住了。”
我看到欣容的父親被醫生的話擊中了,背脊一僵。
小姨被轉到普通病房,但還未醒來,醫生說麻醉過了就會醒。在病房裡呆了快半個小時。母親讓舅舅先送我和小宣回家。
原以為事情告一段落,第二天欣容卻沒有上學。發簡訊給她也沒有回覆,去問班主任,得到的回答是:請了病假。
手抄報今天下午就要截止上交了。
“阿思,打給欣容看看。”課間的時候我只能求助阿思了。
“打過了,沒接。”阿思也一臉無奈。
放學回到家,母親已經回來了,正在廚房做飯,見到我便緊張兮兮的把我拉到廚房。
“怎麼了?”我問。
“抓到了,那個肇事司機。”母親神色凝重。
“那就好。”
“好什麼,”母親立即打斷我,“是那個男的兒子,聽說是故意的。”
竟然是欣容的哥哥乾的。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雖然小姨已經醒來了,身體也沒大礙,可是孩子沒了。母親說她已經沒機會再懷孕了。這對小姨和欣容的父親是多大的精神傷害啊,畢竟沒出世的孩子也是一條生命啊。
聰聰因沒人有空照顧又被送到我們家來。他雖然知道母親受傷住院了,可是和小宣玩起來就什麼也不記得的。小孩子,忘得快。
翌日在學校有沒有見到欣容。我和阿思都很擔心。
“打給雲梓天吧,說不定他知道欣容怎麼了。”阿思提議。
對,我怎麼沒有想到呢。放學後直接去南中找他。
十二月,喬城的冬天又寒冷又幹燥,已經擦了幾遍潤唇膏,嘴唇又開始幹了。站在南中門口,學生們陸陸續續出來,可不見雲梓天。
站在我身後的路東哲把半張臉圍在圍巾裡,頭髮被吹得亂七八糟。他硬要跟來,我也拿他沒辦法。他建議我打給雲梓天,我已經打過了,也是沒人接。真懷疑自己的手機是不是壞掉了。
冬天的夜來得快,六點多天邊已經是深藍色,氣溫也逐點下降。有成群的大雁飛過,是從北方來過冬的吧。看著它們消失在視線裡,忽然覺得,人都是無奈的。
從學校裡出來的學生寥寥無幾。路東哲中途走開了一會兒兒,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盒牛奶。他塞一盒給我,我把一直抱在胸前的書包甩到肩上,騰出手握著溫熱的牛奶,沒有馬上喝掉。
“你不喝會冷掉的。”路東哲咬著吸管說。
“知道了。”我只是想先暖一下凍僵的手。
剛把吸管□□去喝了一口,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從學校裡走出來,是初中時一個同班的男生,我上前拉住他打聽雲梓天的下落。
“在裡面,”他指了指學校,“在練舞。”
“你知道他什麼時候出來嗎?”我問。
“不清楚,這樣吧,我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