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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站在床榻旁,看著睡得安詳的雲翎。她雖還在昏睡,但情況已經比先前好太多,此刻的她,像一朵原本枯萎的花朵,被水澤滋養了數日,從死亡地帶掙扎回來,綻放出新生的氣息。

碧衣的公子立在那裡,春水般的眸子裡泛起柔軟,他伸出手來,撫了撫她恬靜的睡顏,道:“翎兒,對不起,本想守著你直到你醒來,但有十萬火急的事,我不得不暫時離開,我不在的日子,你可得好好養傷,快點痊癒,等我忙完了京城裡的事,便來找你。”

顏惜捻起她的一簇發,細細摩挲著,雲翎的頭髮早在地陵時便一刀斬斷,如今只剩剛過鎖骨的長度,稍顯凌亂的散在枕邊,顏惜眸中浮起憐惜,道:“你這傻瓜,為了幫我們顏家,連先頭齊腰的烏髮也沒了,這下可好,連簪子都不能戴了。”

他伸出手,將她散落耳畔的髮絲細細捋順,那些碎髮裡,不少因為主人最近的傷勢過重而發黃開叉,輕輕一捋便紛紛斷落下來,顏惜握著幾撮短髮,神情愈發疼惜,“你且放心,你這一次受的傷,流的血,掉的發,絕不會白白犧牲。我一定會……”他的眼裡有剎那的陰狠閃過:“我一定會讓慶親王,連本帶利血債血償!”

又沉默片刻,顏惜冷冽的表情緩和下來,他從懷中摸出一個白玉簪,衝雲翎道:“這個,就送給我好不好?你不在我身邊,有它陪著我,我也算有個寄託。”

“你不回答,那就算你預設了,簪子以後便歸我所有。”顏惜將簪子收回袖子,看了雲翎一眼,道:“傻姑娘,我拿了你爹給你的寶貝白玉簪子呢,你還真的睡啊……”他彎起唇角微微一笑:“呵,也好,你便這麼睡著把,乖乖的睡著,且聽我將心頭擱了很久的話,在今日,全數跟你說了吧……”

他笑著,注視著床上的人,說:“翎兒,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們的問題……呵,我們是多麼奇怪的一對啊。我們曾是最親暱的夥伴,曾經是未婚的夫妻,曾青梅竹馬,亦曾冷戰疏離,這十幾年來,我們親密過,置氣過,吵鬧過,陪伴過……有過可以許下白頭的婚約,又莫名其妙因為年少的芥蒂錯過……”

“我想了幾天,我為之前的事感到後悔,我曾經那樣的錯過你。”顏惜的聲音堅定起來:“但這一次我下定決心,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在默了一會後,緩緩道:“翎兒,倘若我向你求親……我說的是,並非父母那樣,幾句話便定下的娃娃親,而是一個男人,正式對他心愛女子的求親……”

“若我拿著越潮的白玉鳳璧向你求親……”他表情鮮見的莊重而嚴肅,一絲笑意也沒有,彷彿她真的聽到一般:“你……可會接受?”

“當然,你不需要現在就回答我,我不會勉強你,我會給你時間考慮,我知道雲舒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但即便如此,我仍然想努力一次……”顏惜道:“當然,你有權拒絕,但我卻不會就此放棄。我會向你證明,我可以給你幸福,我會用我的一切,治好你的血咒,讓你忘掉過去的苦難,走向幸福。”

顏惜淺淺笑了笑,道:“我自顧自的講著,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聽見,但我希望你能聽到。”

“講完了,我該走了。”顏惜站起身,整整衣袍,又道:“睡美人,好好養傷,再見面的時候,我希望看見一個活蹦亂跳的你。”

顏惜替她蓋好薄被,慢慢退出房間。

即將踏出房門的時候,他再次轉過臉,久久地看著她,兩人之間,隔著若即若離的幾步之遙,隔著往昔的聚散離合,隔著十幾年的浮生若夢,似有看不見的絲線在綿綿牽扯,欲斷還休。

驀地,顏惜倏然回身,大步折回床邊。

窗外的走廊,顏家書童正百般無聊的等著自家主子,他叼著一顆甜草,無趣的左顧右盼。

忽地,他的眼睛定住。

順著他的眸光,穿過前方窗戶的縫隙,剛巧可以看見房間內的床榻。

床榻畔的碧衣公子,定定瞧著床上的睡顏,然後緩緩傾下身去,他閉上眼,極認真地,在那少女的唇上落下一吻。陽光從硃紅窗欞投入,為兩人精緻如玉的側臉鍍上一層金色,柔軟而溫暖的光線中,他微微偏過頭,唇觸在她的唇上,鼻尖抵著她的鼻尖,一個親暱而珍重的姿勢。

窗外,顏家書童驚愕的捂住了嘴。

房內,顏惜的唇飄雪落羽般地覆在雲翎的唇瓣上。

十餘載光景綿長,歲月荏苒,人生斑駁。他與她,時親時疏,分分合合聚少離多,一生距她最近之時,莫過於此。

他唇下的她,擁有這世上最迷人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