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小品札記。聯想到太傅崔宴所言,又見齊驍此番神情堅定,孫昭心亂如麻。
他究竟是忠君不二的治世良臣,還是犯上作亂陰險之徒,究竟那一個才是眼前之人的真面目?
“明日太子洗馬還朝,公主問他便是。”齊驍言畢一語不發,將她送入東宮,又復離去。
冬日的臘梅含香帶怯,卻盛開得格外美好,點點紅蕊點綴蒼茫大地,似女子唇瓣的胭脂一抹。
子有將院中的積雪掃盡,露出廣陵殿寬闊平直的青石小路。晨起嚴寒,子有卻熱得滿頭大汗,她眼眸含笑,少女的粉頰與院中的紅梅交相輝映,自有一番動人之處。
美人美景,令孫昭不由欣喜。她信步至院中,於那梅樹間穿梭而行,欲折下一株,養在案上。
她抬起右臂,露出一截纖細潔白的手腕,卻夠不到那一株含苞待放的梅。於是她踮起了足,卻仍是差了毫釐。正懊惱間,修長潔白的手指落在眼前,輕輕握住那一枝,微微用力,驚得樹上未化的新雪紛紛落下。
“呀。”孫昭輕呼一聲,卻聽耳側有風聲驟起。潔白如羽的大氅似蝴蝶羽翼般舒展開來,將她遮了個嚴嚴實實。
片片落雪下墜,卻並未竄入她的後頸。
孫昭揚起臉,看到了那個令她魂牽夢縈的男子,淺色長衫,襯著他君子般淡雅的容顏,教她移不開眼。
他抖了抖大氅的落雪,在她面前展開手心。
掌心之中,恰是方才那一株含苞待放的梅。
“公主喜歡這一枝?”夙夜盼望的聲音,如清風拂面,如暗香入懷,令孫昭心中歡喜。
並未伸手去接那梅花,孫昭將脊背挺得筆直,轉身道:“楚大人請隨我來。”
楚雲軒有一霎那的怔忪,那個每日纏著他的小公主,究竟是長大了。他的心上有如大石落地,如此……也好。
七年未見,那時的頑皮公主,早就落成窈窕佳人,楚雲軒垂下眸子,將目光落在她身後的書架上。
原來不止是她一人覺得難堪,孫昭心下坦然,不由落落大方道:“楚大人請坐。”
他便與她面對面坐下,不得已與她平視。
“出宮七年,多謝楚大人教授太子為人、為君之道。”孫昭悠悠張口。
楚雲軒抿唇一笑,驚起一片芬芳,“雲軒分內之職”
孫昭的左手扶著衣袖,右手輕輕向前,嫩白的手指輕輕一推,將茶盞向他面前移了移。
楚雲軒目之所及,她長指瑩白,皓腕玉潤。他連忙用雙手捧住那茶盞,“謝公主賜茶。”
“楚大人常伴太子左右,想必對朝中之事瞭若指掌。”孫昭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
沒有想象中的小女兒之態,沒有重逢的喜悅與敘舊,單刀直入,疏離冷漠,當真貴為皇家女。楚雲軒這才敢抬眼看她,“公主但問無妨。”
及至傍晚,大將軍處理完政務往東宮而來,卻見廣陵殿外,子無、子有等一干內侍宮婢,皆齊齊站成一排,立在廊下。
齊驍褪下外袍遞給子有,“公主何在?”
子有彎了彎腰,“太子洗馬大人在教公主讀書。”
“哦?”齊驍唇角一揚,“何時開始?”
“自今晨起,便未停過。”子有低頭回答。
如此說來,倒是讀了一天的書,真是位勤政愛民的好公主。但不知公主此舉是為了天下子民,還是為了一己之私。
齊驍揚眉,在廣陵殿前止步。
天色漸晚,唯有殿內的燈光通明如白晝,原是玄音公主正在習字。
她安靜地坐在案前,脊背筆直,皓腕空懸,側臉美得好似細緻的白玉。
太子洗馬著淺色長袍,英俊之姿、天人之態,與那明豔的女子旖旎一室,竟然也有幾分入畫之感,隱隱動人。
楚雲軒溫潤一笑,藉著燈光微微側首,一雙眼仔仔細細盯著孫昭的眉眼。他的目光中有欣賞、有驚喜、也有無限的流連。她每落一筆,身側之人的表情便幾不可查地微動。
孫昭寫了幾個字,卻仍然不滿意,她美目半斂,泠泠水波盪漾,“楚大人……”
楚雲軒俯下身來,以一方帕子蓋住了她的光裸手背,轉而用自己的手心覆上她的小手,一筆一劃教她習字。
雖是隔了一方帕子,仍能感受到手中柔荑的細緻可人。
入眼之處是女子黑亮柔順的長髮,沁著縷縷清香,直撲入鼻端。長髮之下微敞的領口,露出幾許潔白的肩頸春/光,冰清玉潔,引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