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覆著新雪,眉梢落上瑩白。
“你怎在此處?”不知她在門外跪了多久,孫昭於心不忍,喚她起身。
子有仍是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她仰起臉,素白的一張臉上淚痕交錯,已經乾涸結冰,“殿下,請您救救太子洗馬。”
她離宮七載,對官員並不熟知,這太子洗馬又是何人?
若是換做七年前……孫昭知道,那個日日教授幼弟讀書與騎射的少年,白麵粉唇,眉目如畫,俊朗勝似女郎。他信步宮中,多少女子芳心暗許,多少男子自嘆弗如。
見子有仍然未起身,孫昭心下明瞭,“太子洗馬,可是大學士楚天白的幼弟?”
子有不語,唯有默默點頭。
情竇初開的年紀,她也如那鶯鶯燕燕般,迷戀過太子洗馬,他恰是十五六歲的少年,薄霧青衫,淺笑低談。可她卻是個乳臭未乾的娃娃,每每與他相見,她的心便沒由來地狂跳。
她曾在櫻花樹下踮起腳尖,試圖觸碰他發頂的金釵。他卻恭恭敬敬地跪在她面前,垂眸道:“若公主喜歡,下臣便將這金釵贈與公主。”
她是主,他是臣。
他尚且能對一個小小宮婢言笑謙和,卻於她面前斂眉低目。她與他,隔了千山萬水,隔了時光參商。
“楚雲軒?”孫昭自口中細細琢磨著這三個字,終是不情願道:“可是楚雲軒?”
子有不語,點頭如搗蒜,淚如雨下。
七年已過,竟然是他!孫昭匆匆起身,顧不得披上貂皮大氅,一把將子有扶起,道:“他在何處?”
“被大將軍困在天牢,生死不明。”子有的臉頰乾涸紅腫,一張嘴顫抖著發出微弱的聲音。
竟又是齊驍!孫昭行走得極快,子有在她身後一直小跑,才得以勉強跟上。大雪紛飛,落得滿城銀裝素裹,孫昭於天地之間忽然止步不前。
她抬起頭,見天幕低垂,昏暗壓抑。落雪如刀,隨長風嗚咽,恣肆飄散,刺人骨血,扎得她心疼,然而這冰冷的疼痛,卻教她的情緒愈發清晰。
她在做什麼?
起步,轉身,回東宮。
路過子有身側,她紅著眼啜泣,“殿下不顧太子洗馬了麼?”
孫昭並未回她,聲音朗朗,“傳大將軍。”
室內燻著嫋嫋異香,教孫昭愈發睏倦。信手翻開案上的書卷,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