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祿這是哪一齣,怒道:“董大人,樊某奉命行事,你休要阻攔!”
“皇后娘娘正往這邊來,你這是要驚了鳳駕不成!”董祿圓睜雙眼,對著樊佐眨巴了幾下。
樊佐不明所以,當下寶刀入鞘,不甘心地擺了擺手,命一行羽林軍撤退。
貴妃見狀,面上帶笑,“樊大人好走。”
天色已幕,晚風吹過鏡湖,粼粼波光倒映著悄然升起的一彎上弦月。楚雲軒無心賞景,走得極快,偏偏在鏡湖之濱躲閃不及,與齊驍狹路相逢
來人一雙陰冷的眸子在他身上掃了一週,語帶殺氣,“太子洗馬何處去?”
楚雲軒不卑不亢道:“頤壽殿。”
“哦?”齊驍上前一步,在楚雲軒身前站定。
他倒是小看了此人,他雖然不諳朝政,關鍵時刻卻有過人之識,“太子洗馬,究竟是忠君不二,還是……”
楚雲軒雲淡風輕道:“我只忠於道義公允。”
齊驍並未料到他如此回答,不由笑了,“何為道義,何為公允?”
“遵國之綱常,守國泰民安。”楚雲軒負手而立,侃侃而談。
齊驍面上一緊,忽然就明白了,為何那小女子的一雙眼釘在太子洗馬身上拔不出來。眼前白面書生一般的男子,分明是病弱文人之態,卻也有如此大義凜然之時。觀他言行舉止,光明磊落,坦坦蕩蕩,舉手投足間的貴氣,竟然不輸於他的兄長楚天白。
“楚大人可知,僅焚香一事,足矣令你身首異處?”齊驍面上含笑,雖然他早就排除楚雲軒乃制香之人的嫌疑,可細細想來,仍是心中不悅。若非自己快了一步,今日午後便是眼前之人與小女子旖旎一室。一想到此處,他便恨不能將楚雲軒扔到西北去。
“我死不足惜。”楚雲軒長眉一動,“若大將軍當真關心公主的安危,請讓開去路,放我前行。”
齊驍卻偏不隨他所願,反而逼近道:“楚家向來明哲保身,太子洗馬此舉為何?”
楚雲軒昂首道:“多說無益,若大將軍強加阻攔,恐怕令罪魁禍首逍遙法外。”
如此說來,孫昭倒是肯一五一十地將前因後果告訴楚雲軒?齊驍想到此處,不由醋意橫生,“出動羽林軍,也是你的建議?”
“乃公主之意。”楚雲軒坦然道。
“本將軍位列三公,奉命輔佐攝政公主殿下。”齊驍唇齒清晰,其中溢位的言語冰冷如鐵,“事關重大,本將軍自會處理,楚大人請速回。”
大將軍如同黑塔一般,他立在此處,飛鳥尚不能逾越半分,更何況是一個七尺男兒。楚雲軒溫文爾雅的臉上已然浮起怒氣,“如此危急時刻,若將軍執意阻攔,我便不客氣了。”
不、客、氣?齊驍細細琢磨這三個字。
楚天白年少成名,雖有幾分文人傲骨,卻也不敢公然挑釁於他。可年前這個人,不過是身份低微的太子洗馬,他怎麼敢?
齊驍不由眯起眸子,細細打量起這個年輕人來,見他面上動容,竟是因為激動而紅了臉。如此一來,事情忽然複雜。齊驍霎時參透了其中原委,黑著一張臉道:“尚公主者,仕途皆毀,從此入朝無望。楚大人年紀輕輕,何必執迷不悟?”
楚雲軒眸子一閃,便是一怔,微微張開口,反問道:“大將軍,又何嘗不是對玄音心存覬覦?”
不是殿下,不是公主,他叫她玄音!齊驍忽然覺得從前小看了這個病弱文人,正欲發難,沈文光便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附在他耳邊道:“皇后已入頤壽殿。”
言畢,但見齊驍目中精光一閃,唇上浮起笑容,“甚好。”
沈文光的聲音不大,卻一字不差地傳入楚雲軒耳中,他難以置信地抬頭望著齊驍,“將軍請了援兵?”
齊驍唇角一提,“能夠決斷這後宮之事的,莫過於後宮之主。”
“皇后娘娘一向不理會這些事,大將軍是如何說服她?”楚雲軒自是不解,自從姑母的孩兒夭折後,她便不理後宮之事。後來將四皇子養在膝下,更是無慾無求,只盼得孫亮長大成人。
“若是皇后娘娘知道太子夭折實乃人禍,她還會不理後宮嗎?”齊驍問。
他徹查許久,也不過是隱約猜測,齊驍又是從何處落實了此事?楚雲軒正欲問他,齊驍便開了口。
“楚大人可曾想過,究竟是何人對公主下手?”齊驍薄唇輕啟,卻是將話題引開。
楚雲軒眉頭緊鎖,竟是搖了搖頭,任他也猜不出來,到底何人做出這等齷齪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