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貪生怕死,絕不敢自斷生路。”孫昭謙虛道。
倒是個有趣的女子,楚天白來了興致,“若是換做平常,我當與公主把酒言歡,共訴平生。”
孫昭搖搖頭,一臉遺憾,“玄音乃是出塵之人,飲不得酒。”
“下臣終是明白……雲軒為何偏偏對你情有獨鍾。”楚天白唇角微彎,忍不住笑道:“殿下這虛與委蛇的手腕實在了得,雲軒怎會是你的對手?”
“自從玄音被擄回京中,所為種種不過是自保。”孫昭垂下眸子,“本宮心中明白,大學士迫於世人流言,這才留下玄音的一條小命。若當真要顛覆朝綱,不過是須臾之間。”
楚天白未料到眼前的女子竟是看得通透。
不錯,他楚家乃是世家大族,公然做出擾亂超綱之事恐怕會適得其反。
因而他只有一個一個拔去擋在他面前的毒刺,直至登臨群山之巔。
“擄回京中?”楚天白細細琢磨她方才的一席話,不由反問,“下臣聽聞,殿下與大將軍走的很近。”
孫昭一愣,“大學士竟然也如世人一般粗俗。”
“你可曾知曉,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如何在宮中立足?”孫昭閉上眼,想到母妃慘死,霎時溼了眼眶,“古往今來,在這宮中以色侍人的女子,又何止我一人?”
玄音公主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凝著淚,令楚天白始料未及,他不由想起章華在宮中的這些年,亦是有“盛寵”之名。然而她的痛楚與恨意,只有他心中瞭然。
“今日與殿下一番長談,我是越發捨不得殺你。”楚天白思慮半晌,“可玄音又不肯為我所用,當如何是好?”
孫昭這才鬆了一口氣,從二人單獨相處時的殺氣到此時的平和,楚天白在她的誘導下漸漸冷靜。
方才的一番話看似閒聊,實則是她為了拖延時間,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想好應對之策。
“玄音背不起覆國的惡名,大學士亦不願被扣上叛國之罪。”孫昭抬起眸子,神色嚴肅道。
楚天白點頭,“不錯。”
“既然如此,玄音即刻下旨罪己,回曲陽山上做一個不問世事的女冠;再舉薦大學士主政,如此可好?”孫昭認真道。
“甚好。”楚天白不由滿意地笑,“可是我那輔政的胞弟雲軒,將何去何從?”
孫昭不由眨了眨眼,問,“大學士不是說,要玄音早日造府,與太子洗馬雙宿雙飛麼?”
☆、鴛鴦連理
忽聽得殿外一陣喧譁,沉重的朱漆木門被人一把推開。風雨咆哮不住,混沌如天地初開。
待孫昭漸漸看清眼前的景緻,原是一人素袍白衣,夾雜著疾行的風雨而來。他直接越過楚天白,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到身後。
他的手掌寒涼溼冷,卻將孫昭的手緊緊扣住。
“兄長,你收手吧。”楚雲軒剛剛知道孫亮溺亡,又聽聞鎮國公主被羽林軍帶走,心上的恐慌如黑夜一般無休止地蔓延,令他驚恐得無法呼吸。
楚天白不由皺眉,“哪裡的胡話?”
“我不過在和玄音閒話家常。”楚天白不由將目光移到了孫昭臉上,“殿下說,願意出宮建府,則駙而婚。”
孫昭只覺握著她手腕的手驟然收緊,楚雲軒神情冷冽道:“兄長逼她?”
楚天白揚眉一笑,竟是不願再與楚雲軒多說。
“下臣要事在身,這便告辭了。我這個不開竅的弟弟,還需殿下費心。”
楚天白的身影不似齊驍偉岸,亦不似楚雲軒風流,卻散發著隱約永不回頭的堅定。
孫昭看著他越走越遠,終是洩氣道:“你方才……聽到了多少?”
楚雲軒回頭看她,幾日不見,她便又是瘦了幾分。
她說要與他雙宿□□,他怎麼會信?
可是這一番話又怎能問出口?楚雲軒只得輕聲道:“他可曾傷你?”
孫昭搖搖頭,“不曾。”
楚雲軒低頭看她,但見孫昭語氣鬆散,面色蒼白,似是病了一般。
“我擬旨之時,未料到你竟在當夜趕回京中。”孫昭虛弱地笑了笑,“多謝楚大人解圍。”
楚雲軒離去之時,玄音公主尚在他府上休養。他既不知她的雙目何時復明,也不知她接下來要如何做。只是看著她日漸消瘦,他便沒由來地心酸。
楚雲軒輕輕攙扶著孫昭,感覺到她的身子微微顫抖,“我於兩日前遇到了你的婢子時雨。”
“時雨?”孫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