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後悔。”
“為什麼不後悔?”
“因為如果當初沒有嫁給他,我就不會生下你。”她從桌旁伸手過來,覆在了南橋的手背上,“我很慶幸我曾經嫁給你爸爸,也感謝他送給我一個你。”
世上原來真有血濃於水這件事。即使在成長過程中缺失母愛,南橋發現自己也依然愛著她。
她肯定了自己,承認了自己,南橋眨了眨眼,眼淚倏地掉進了茶水裡,然後很快消失不見。
***
易嘉言回來的時候,夜幕低垂。
南橋在房間裡看書,聽見有人敲門,心裡一下子緊張起來。
她回過頭去,看見易嘉言站在門外,手裡拎著一隻袋子。
“南小姐,您有外賣到了。”他一本正經地取下棒球帽朝她頷首致意,像是古老的電影裡那些紳士會做的事情。
南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起身接過口袋:“這是什麼?”
其實心裡是緊張忐忑的。
他會注意到她的新發型嗎?會看到她穿的新裙子嗎?會不會覺得她變好看了?
易嘉言送來的袋子裡是必勝客的外賣。
她愣愣地抬頭看他,忽然間說不出話來。
而他卻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然後慢慢彎起嘴角,很坦然地誇獎她:“很漂亮。”
那是不管商場的店員用多麼熱情洋溢的語氣毫不吝惜地誇讚她也難以匹敵的喜悅。南橋拎著口袋,像是從頭到腳都被人淋上了一層果醬,暈乎乎的,甜得渾身發燙。
他卻伸手指了指她拎著的袋子:“我晚飯吃得很少,有沒有興趣分我一點,一起吃宵夜?”
☆、第06章
南橋在學校的日子忽然間變得不好過了。
徐希強就坐在她的後桌,不再把她的傷疤掛在嘴邊後,逐漸找到了新的法子對付她。
某天早上剛坐下來,正準備把書包放進抽屜時,南橋被一隻死老鼠嚇得驚聲尖叫起來。
再後來,她經歷過蝙蝠,小蛇,蟑螂……徐希強似乎有意在她的抽屜裡上演一出《動物世界》,而趙忠祥老師那動人的解說就被他那張揚刺耳的笑聲替代了。
“哈哈哈哈哈,南橋你這是得罪了誰呀?一天到晚都有小動物來找你!”
南橋抱著書包站在座位旁,慢慢地回過頭去盯著他,居高臨下地說:“哦,可能是得罪了哪個孫子吧。”
徐希強一下子就不笑了。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怒道:“你說誰是孫子呢?”
“誰斤斤計較,抓著別人的痛腳不放,誰孫子。誰整天吃飽了沒事做,往別人抽屜裡放些噁心的東西,誰孫子。”南橋一字一句,目不斜視。
徐希強的手霍地高高揚起,南橋仰頭看著他,冷冷地說:“有本事就打下來。”
只要他敢打,她就敢拿自動筆戳花他的臉。
她死死地捏著手裡的那隻金屬筆,指甲都快陷進肉裡。
徐希強最終還是沒有打下來,只是眯眼看著南橋:“還挺有種啊,我倒想看看你能硬氣多久。”
那一天來的很快。
兩週後的體育課短跑測驗。
南橋氣喘吁吁地靠在一旁的欄杆上喘氣時,體育老師正在問:“誰幫我收拾一下測驗儀器?”
徐希強大聲說:“老師,南橋想幫你!”
老師的眼神有點迷茫,在人群裡詢問:“南橋?誰是南橋?”
一群人鬨笑起來,指了指欄杆前面的人:“這個,這個就是南橋。”
“哦,這個就是南橋同學啊!”老師笑起來,指了指一旁的儀器,“那就謝謝你了。”
南橋遠遠地看了洋洋得意的徐希強一眼,沒吭聲,走過去開始收拾儀器。
體育課的所有儀器都是放在與教學樓單獨隔開的實驗樓的。實驗樓很大,但沒有教師辦公室,只有化學實驗室、物理實驗室,還有一些不到關鍵時刻都無人問津的地方。
體育老師優哉遊哉地回辦公室去了,南橋一個人拎著只大袋子,把那些沉甸甸的儀器往一樓走廊盡頭的器械室抬。
實驗樓在小樹林旁邊,潮溼陰暗,空氣裡有一股腐朽陳木的味道。
南橋把大袋子拖進了器械室,彎腰把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往架子上放。也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身後傳來咔嚓一聲。
再回頭時,剛才還開啟的大門已經被鎖上了。
她扔下手裡的東西,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