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假扮夫妻一事,寶盈一點都沒覺得不妥,因為二叔這人猶如清風明月,根本不會讓人生出邪念來。
她只是又開始向二叔取經,然後努力把老太太這一身份演得逼真一點——這一年多以來,她在二叔身上實在是學到太多太多了,而她學得越多,就越沮喪,因為她發現二叔彷彿大海一樣,容納了太多東西,她只怕窮盡一生,都無法學會全部。
她越來越相信二叔就是當初的太子,因為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比他更擔得起一個“睿”字。
不過雖然她努力分散著注意力,心卻還是提著。
她已經回到京城了,這個她自小生活著的地方,而她越往前一步,也就與她日夜牽掛的人更近了一步。
可是她終究不能一直向他們靠近。
……
寶盈他們在客棧住了幾天,最後在城西一個僻靜的巷子裡租了一個院子,用的是阿昆的名義。她不知道要在京城住多久,一切只能從長計議。
院子不大,只有幾間房,一磚一瓦卻皆是京中氣息,寶盈看著,甚是懷戀。然後又跟阿彩收拾起來,新年快到了,他們得過個好年。
安頓下來後,二叔每天都會喬裝打扮著出去,一早出門,很晚回來,去了哪裡?只是隨處溜達。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先熟悉一下環境,他說這是習慣使然。
寶盈一開始還有些擔心,生怕他走丟了或是被認出來,可是二叔每次都是定時走,準時歸,全須全尾的,她也就放心下來。
每次回來,他手裡還都會拿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有筆墨,有茶葉,有瓜果,有時候還能拎著一條魚。寶盈他們一開始還有些驚訝,到後來徹底習慣。
筆墨是看到有酒樓出了絕對讓人對他贏回來的,茶葉是到茶樓與人閒聊最後一不小心被茶樓掌櫃引為知己送到的,瓜果是幫瓜農推車後被硬塞到的,至於魚嘛,看到有人暈在路邊他上去救了一下最後人家兒子無以為報只能聊表謝意的……總之都是各有出處。
如今他對周遭幾乎熟透,對京中的訊息也聽到不少。
寶盈聽著分外感慨,心中卻又不由地生出一絲挫敗,當初她因為只有她熟悉京城才要跟來,現在想來真是笑話,二叔這樣的人,哪怕是行走天下都不需要有人帶著,他一個人足以應付所有。她甚至都想,如果二叔更長久的住下去,這裡只怕都能成為第二個落霞山。
二叔知道她的心思後,卻只是寬慰道: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到這來。
寶盈便又問他,走了這麼久,可曾對哪裡感到熟悉或者回憶起什麼片段。
二叔卻只是搖頭,說並未想起。
寶盈有些遺憾,然後更加琢磨到底該怎麼見到雍王爺。
——現在看來只能透過他了。
可是這件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雍王爺是個再謹慎不過的人,身邊侍衛眾多,不會讓人靠近。他身居高位,也不會輕易見誰。而二叔的身份也許無位元殊,不能輕易暴露。所以直接上門去找根本不行。
他們只能安排在私底下見面。
可是二叔出去方便,讓雍王爺出來卻難了。
寶盈的癥結就在怎麼才能讓他出來?而且還是不驚動太多人的出來。
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一個辦法。
最後只能暫時放下,先去一趟城東再說。
她得打聽一下李家的事。
二叔聽著她要去,也不再出門,只是跟著一道。寶盈便把小野放在家中讓阿彩他們照看著,然後跟二叔上了馬車。
……
到了李家附近,寶盈看著前面熟悉的房子,心裡一陣悸動。只是大門關著,也不知道里面怎樣。
“二叔,你再往前一點把馬車靠邊停下啊,我找個人問問。”她對坐在她旁邊趕車的二叔說道。李家臨著街,附近有不少店鋪攤販在那。
“好。”二叔應了聲。
寶盈便等著隨時下車。
可是二叔原本已經有了喝停馬車的架勢,突然間卻又一拉韁繩又讓馬跑了起來。馬車便又開始勻速向前,很快經過了李家門前。
“二叔……”寶盈納悶,想要回頭。
“別回頭。”二叔卻壓低著聲音道。
“啊?”寶盈惶然。
“有人。”二叔解釋了一聲,又轉過頭對她笑了笑,道:“放輕鬆。”
寶盈原本還有些緊張,見到他的笑容驀地又心安起來。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可終究想起現在自己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