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的馬不要緊嗎?”少年指著趴在遠處的漾露。
孟景知道漾露沒有大傷便不會哀叫,看了看漾露舔舐傷口的模樣,應該只是外傷,便說:“沒關係,它休息好了會自己尋來找我。”
之後,少年便牽著小白馬慢慢向桃林深處走去。
此時孟景才仔細打量起少年的衣著,少年上著雅灰色秀暗紋的錦緞薄襖,下著月白色長裳,腰間一條銀色腰帶,上掛一隻清透的玉佩,看起來是個心善的小少爺,卻怎麼沒有僕從跟隨。
這麼想著,孟景卻聽到少年問,“姑娘,還未請教您芳名呢。”說話時,少年仰起頭看著孟景,眼中似有淡淡悲意。
孟景一愣,一時沒出聲,心裡念著此次來淅州還是不要隨意暴露身份的好,若是讓岳家幼子掌握了行蹤便不好了。
少年聽不到回答,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若是姑娘不方便透露,那便算了。”
孟景情急之下隨口而出:“景,敝女姓景。”
“景,景色的景?”
孟景應是。
“那,景姑娘,前面就是我家了,我略懂醫術,便在我家休息幾日吧。”少年說話時仍舊聲細且低。
孟景真心感激這孩子,便真摯的說了聲,“謝謝。”而後才想起還不曉這少年姓名,便也問,“那不知公子尊名?”
還未等那少年回答,馬已行至一院門前,只見石質的大門上書一個“嶽”字。
孟景心中一顫,卻聽少年回道:“敝姓岳,嶽書昀,姑娘年長於我,喚我書昀便好。”
孟景的手忽地握緊腰間佩劍,卻又慢慢鬆開。
第二章
《盡相離》
那一瞬間,孟景思緒相雜。
看嶽書昀的表現,根本不像是認得自己便是他的仇人。而自己正應在這種他極不設防的時候一刀了結。
可是孟景鬆開了手,跟著嶽書昀進了岳家淅州山莊的大門。
她告訴自己這是因為在岳家山莊恰好可以休養自己扭傷的腳。
然而,其實這點傷根本不會影響孟景殺死這麼個比自己小近十歲的病弱少年。
在蜀中嶽家提劍報仇血刃岳家人時,孟景腦海中閃過的是二十年前父母和兄弟倒在血泊中的情景。而在聽到這個少年便是嶽書昀時,孟景心中卻閃現了姐姐和自己相偎的畫面。或許是因為少年一路上那悽悽愁容,也或許僅僅是因為少年太過弱小的身子像極了當時毫無能力阻止嶽石峰殺死親人的自己。
平復思緒萬千,孟景任嶽書昀攙著走在空蕩蕩的岳家山莊裡,她在心裡下決心,心軟只能一時,待腳上恢復一些,便得及時殺了嶽書昀回凌教。
走著走著,孟景便道出心中所惑,“嶽公子,貴莊怎麼如此冷清?”
孟景感到嶽書昀扶著自己的手緊了緊,聽他說道:“景姑娘叫我書昀就好。莊裡的人……他們……他們都走了,只有我……和王叔。”
嶽書昀說話時,語氣微微顫抖著,孟景轉過頭看,卻見他低著頭,眼裡分明盈著淚水。
孟景只覺胸口有些悶,抽出左手,不自覺安撫似的拍了拍嶽書昀低著的頭。這些,都是自己造成的。
一路再無話,嶽書昀攙著孟景來到一間雅緻的廂房。
“這間房,以前是來教我書畫的先生住的,還算乾淨,一會兒我再跟王叔過來打掃打掃,姑娘你先休息一會兒吧。”嶽書昀說著,將孟景扶到床邊,便關門退了出去。
孟景強壓自己別再亂想,靠在床邊閉眼休息。
等敲門聲再響起的時候,孟景才發現自己竟然還睡著了。
得了孟景的許,嶽書昀端著一碗粥走向孟景。
“這是王叔剛才煮的素菜粥,姑娘一定餓了吧。”
孟景接過粥碗,道了謝,慢慢喝起來。
卻見嶽書昀出了屋,又馬上回來,手裡拿著一張抹布,在屋裡擦起了桌椅。
“不知景姑娘是哪裡人?”孟景聽得嶽書昀問。
想了想,便說,“祖籍在江南,後來隨家師走的地方就多了。”
“那景姑娘這次來淅州是走親?一個女孩子,怎麼也沒個人陪著?”嶽書昀說完,又看了看孟景腰間的配件,接著說道:“不過,嗯……姑娘是會武的吧。”
孟景點點頭,“略學過一些。這次……只是路過淅州。”
“那就好,哎,景姑娘,我不能多留你。這些日子,或許……或許不太平。”嶽書昀像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