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樓明亮的走廊裡,她左手拉住她的手,右手去握他的手。
“景初,景初,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介紹下, 這是我姐, 祝福。”
“姐,喏!就是他,傅景初。”
不知是誰說過人生本來就是一場玩笑,老天在發笑,只是你我不知道。 當這個玩笑出現在我們的當事人祝福身上時,她並不想發笑,也不覺得是驚悚的詐屍,她只是瞪大了瞳孔,死死的盯住眼前這個衣著貴氣,線條冷冽的男人,一絲呼吸都不敢有, 怕漏掉一分一毫。
這種心態想來也不難揣摩,好比一個從二十歲開始天天買彩票卻連一個衛生紙都沒有中過的窮光蛋,當他七十歲那年突然得知自己中了500萬,第一情緒絕對不是欣喜若狂,而是覺得這張彩票一定是假的,又或許自己在上玩笑節目,只有一遍又一遍的核對每一個號碼。 祝福也是如此,起初的一年她也曾一遍又一遍的幻想過老三或許沒死,當她一次又一次的認錯某一個身影獨自一人站在街頭時, 當她一次又一次聽到某一個名字而魂不守舍噢的轉頭時,熱騰騰心漸漸的就被燒成灰燼,變成了一種麻木,變成了一種蒼涼。
他看著她,她看著他,頭頂是白花花的酒店墜燈, 周圍是穿堂的海鮮豪宴, 衣著鮮亮的服務生託著熱騰騰的酒菜在喧譁聲中,在他們靜默的世界中目不斜視的穿過。
“傅少,傅少” 樓上有人在喊,“剛才那杯還沒幹呢,王局長說不能就讓你小子給溜了……”
他抬頭笑:“誰敢溜,今天沒人溜,再倒滿點,這就上來……” 眉梢輕佻,右眼角下青黛的小痣輕輕一揚。
她一震,緊緊抓住林嵐的手,心裡有什麼東西正在破裂,曾經是哪個少年在江南的煙雨中送上一把透明傘意氣風發說著:“Hi; 我是景三, 叫我老三得了……”?
而今,眼前的這個男人側了臉,輕輕說:“等我一下,我一會過來。”是對她說,抑或是對她親愛的表妹?
祝福不知道,在惶惶間只聽林嵐呢噥細聲的答了句:“好。”
爾後,他轉身,她盯著他,擦肩,她盯著他,他西裝上金屬袖釦滑過她的手背, 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緩緩的撕過她的身體。
他抬腳,她盯著他,他說話,她盯著他……直到他消失在樓上的某個包間,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過頭,而她的身體已在他身後鮮血淋漓, 從來不知道人生真的有一瞬間天堂一瞬間煉獄這回事,她只能搖搖晃晃的站著。
林嵐緊緊扶著祝福,急忙說:“姐,姐,你怎麼了?臉怎麼那麼白,別嚇我阿!”
祝福只是搖頭,只有搖頭, 兩人慢慢走會座位,喝了點水, 祝福說:“我有點不舒服。”
林嵐著急說:“我看你這樣,還是先送你回去吧。”祝福點頭。
在林嵐的車裡,祝福問:“你那位傅先生……是在這出生的嗎?”
到如今,她再也無法順口的叫出“Mr。百分之百”她不知道傅景初到底是林嵐的百分之百男孩還是她祝福的百分之百男孩 村上春樹的故事裡十八歲的少男少女因為一場大病失去了記憶,十五年後,在四月的一個晴朗早晨,擦肩而過。而現實是,十八歲的少女並沒有失去一絲的記憶,在燈火通明的大堂,與百分之百的男孩,靜默的,擦肩而過, 她是否該死死的拉住他的袖子,梨花帶淚的來一句:“嗨,你是否記得大明湖畔的夏××?”喔,這是多麼惡劣的劇情啊!
林嵐在開車,加足油門過了一個黃燈,說:“沒問過, 好象是吧,姐,怎麼,你有朋友認識他?”又似嬉笑又似小孩子的炫耀一般的對祝福說:“姐,我就說,你看到他就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愛他!氣場強大吧!”
對於一個曾熟悉得如同自己的骨血一般的人,祝福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草草的點了下頭,扭頭看向窗外,又似想到什麼似的回頭,飛快的問林嵐:“你說他做過牢。”
林嵐愣了愣,怏怏的說:“是啊。”一個急剎車,林嵐在路口停下對祝福說:“姐,你不會在意這個吧,我只告訴你了,我媽那我都沒說……” 似一個急於求證的孩童,緊張的對祝福閃著她的大眼睛。
祝福拍拍林嵐的手,閉了眼不再說話,她突然覺得今夜一定是個夢!
好吧!現在讓我們再把時間推回一個小時之前, 如果秦微笑不是今天有事不能陪祝福, 如果祝福在打的的時候遇上一個紅燈,如果林嵐沒有遲到十分鐘,她們沒被安排到這個正好對著走廊的座位……或許祝福根本就不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