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悅悄悄睜開一條眼兒縫,只看得來人一身夜行衣,面上蒙著黑色面巾,根本辨認不出樣貌。
這人一步步靠近,似乎目標根本不是錢財,而是她。李悅緊張的心跳加速,正準備魚死網破地大叫救命,這人卻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樂兒,是我。”
她長呼一口氣:“蕭桐哥哥,你怎麼會來?”
“噓,小聲一點。”蕭桐放開了她,壓低聲音道:“今天昭王府發生的事,你聽說了麼?”
“聽說了,”李悅急切地問:“孟姐姐現在怎麼樣了?”
“還昏迷著,但已經找到了毒源,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太醫也沒說什麼時候能醒。”
聽到沒有生命危險,李悅稍稍安心,寬慰道:“你別擔心,孟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蕭桐想起孟清淺昏迷前噴出的一大口血,想起了那個在他懷裡還尚有餘溫的無辜孩子,心中悲慟,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感受到他的難過,李悅想出言安慰,可又覺得這樣刻骨銘心的傷痛,根本沒有言語能夠撫慰,也只能長嘆一聲。
良久,蕭桐才平復了心情,才開口問:“樂兒,你知道她是怎麼中毒的麼?”
“這到沒聽說。只是聽公主說你一大早就進宮把最好的御醫都叫去了王府,這才知道孟姐姐出事了。”
蕭桐深吸一口氣:“她是喝了你送的牛乳才中了毒的。”
李悅驚訝地睜大雙眼:“不可能的,我怎麼會害孟姐姐!”
蕭桐立刻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肩:“那你仔細想想,牛乳除了經你手,還有誰碰過?”
“牛乳是我親自選的,在送到王府之前並沒有別人碰過。”李悅仔細回想,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她著急地道:“牛乳一定是沒有問題的,因為之前我喂孩子的時候,自己也先嚐了一口,可我一點事兒也沒有!”
蕭桐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李悅遂把當日她來送牛乳片的情形一一道出,蕭桐的眉頭越皺越緊了。
“照你這麼說,牛乳應該是在清淺送你出王府的時候,才被人做了手腳。你還記得當日有哪些人出入過清淺的房間麼?”
李悅想了想:“薇止一直在府門口與我爹周旋,雪霏好像是留在屋裡的。但她和孟姐姐一樣從南國而來,是自家人吶!”
“那有沒有人能證明,你在喂孩子的時候自己先喝過一口牛乳?”
“孟姐姐當然看到了,可是她現在昏迷著。”李悅再次回想當時的情景,突然道:“對了,雪霏!當時她也在場,連衝牛乳片的熱水都是她送來的。”
蕭桐想起了雪霏白日的種種行為,皺眉道:“她是決然不會為你作證的。”
李悅茫然地看著他:“為什麼啊?”她跟雪霏、薇止相處的明明還不錯呀。
此時,蕭桐心中已然明瞭:“樂兒,你再仔細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我總覺得這次的事,是有人要針對你。”
李悅心中一緊,臉上變了顏色,幸好現在是深夜,蕭桐根本瞧不見她的神色,這才勉強地道:“沒……沒有。”
蕭桐嘆了口氣:“也是,你一個足不出戶的閨秀,又能得罪什麼人。只怕那人是衝著我和孟清淺來的。”
李悅緊張地問:“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你什麼別管,讓我去查,蕭桐哥哥一定還你個清白!只是現在的情況對你不利,就怕過不了幾日便有麻煩找上門來,不過你不必害怕,只要你沒有做過壞事,誰也栽贓不到你頭上,一切照實說即可。等清淺一醒過來,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李悅用力的點點頭,眼眶有些發紅:“蕭桐哥哥,謝謝你這麼信任我。”
他伸手拍了拍李悅的肩,心頭一片苦澀:“自家兄妹,說什麼傻話。”
第二日清晨,天剛矇矇亮,蕭桐披星戴月地剛回到王府,管家就來提醒他——該發喪了。
是的,孩子已經死了三天了,該發喪了。
昭王府的門口掛上了兩盞白燈籠,喪禮一切從簡。
還不滿月的孩子,整個身體也就蕭桐半隻手那麼長。他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起來,親自為他穿上壽衣。
這是他的小手,胖乎乎的,有一小節指甲已經超出了指腹;這是他的小肚子,因為貪吃所以一直圓滾滾,像個漲了氣的小皮球;這是他的小腳,他睡覺的時候總喜歡蜷縮著,聽有經驗的人說嬰兒這樣睡比較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