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是公子潯最喜愛的兒子。小歌比王孫榭更上一層樓,一歲便能識文斷字了。
識字需要有書,但書是富貴人家才能有的東西,公子潯雖是王族,但御風只是一個不存在的人,自然沒有書,小歌便從自己的包裹中摸出了一個尺許長的檀木盒子,裡面是滿滿一盒子的帛書,帛書多得盒子一開啟就滾出來好幾張,顯然,當初小歌是硬將這麼多帛書擠進去的。
“學上面的字吧。”小歌隨便從帛書中挑出了一張字不多的。
檀木盒中的帛書全都是家書,在小歌將帛書上的內容念給御風聽後,御風便意識到了這一點。帛書上的筆跡屬於兩個人,一個筆跡風骨卓絕卻又透著娟秀溫婉的味道,另一個的字跡透著一股子邪氣,字裡行間也有著一絲絲的彆扭。
是的,彆扭,兩個人寫信的人中,其中一個的內容繁瑣而溫馨,似是與孩子聊天,另一個則是彆扭到極致,硬梆梆的,沒心沒肺卻又透著淡淡的關懷。讓御風很是羨慕,若是他離家在外,定不會有人這般日日家書,沒錯,日日家書,他留意過,帛書的日期間隔不大,少則一日,多則三日。
因是寫給小孩子的家書,所以帛書上的內容都非常的繁瑣直白,似出自啟蒙稚子之手,但那成熟而別具一格的字跡卻是啟蒙稚子無法擁有的。但御風學起來很輕鬆,若直接學深奧的詞賦,從未識過字的他必然跟不上,這淺白的家書最是合適。
“忽然下雪了,出了青園,冷,斷雲雪山應該更冷,當心凍死,我不管埋。”
御風拿著帛書讀著上面的字,讀完後忍不住問:“小歌,你與你父親。。。。。。”這家書怎麼聽都覺得味道怪怪的,有人這麼寫家書的嗎?
“我跟老頭有點過節。”小歌磕著瓜子回答。
“很大的過節?”什麼樣的過節能夠讓一對相互在意的父女一個不稱呼對方為父親,另一個以容易挑起別人火氣的方式表達自己的關心。
小歌微怔。“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大過節。”
“能說來聽聽嗎?”
“我體弱多病,註定短命的身體是他造成的。”
御風愣了下,這兩日他已摸清了小歌的一些身體狀況,非常糟糕,小歌如今還活著只能說是奇蹟。“為什麼?”
“阿母身體不好,不宜生育,卻偏偏有了我,醫者給出選擇,孩子與大人只能保一個,老頭要保大人,阿母要孩子,意見不合,我就一直在阿母的肚子裡,他也非常盡心的幫阿母安胎。”說到這裡,小歌的表情有些古怪。“只是,那都是他裝的,在阿母放下戒心時,他給阿母用了藥,剖開阿母的肚腹將我取了出來,成功的保住了妻子的命,而我,命硬,六個月便早產竟活了下來。”
御風愣了下。“六個月出生?”
小歌笑道:“對啊,聽阿母說,我剛出生時非常小,就比耗子大那麼一點。”說著手還比劃了一下。
御風心疼的看著小歌,六個月出生的孩子基本活不下來,前兩年公子潯有個寵婢懷了孩子,七個月的時候“意外”摔了一跤,早產了,比小歌多了一個月,但孩子生下來沒幾日還是夭折了,而小歌雖然體弱,但並未夭折,並且在一定程度內可以活蹦亂跳一會,也不知吃了多少的苦頭才有今日。“你恨他?”
“不恨。”
“可你的身體。。。。。。”
小歌含笑道:“若他不那麼做,我即使健康的出生,那健康也是建立在親人的死亡上的,如此康健,要了,必然一生不安,死也不能要。如今這樣,雖非我所選擇,卻是我最滿意的。”她活了下來,雖然沒有健康,但她活的坦然,而她的母親也還活著,愛著她。
“你一點都不介意?”
“還是有點介意的,只是我能說什麼呢?老頭告訴我當年之事說得很清楚,妻子與孩子之間,選擇前者最划算,孩子沒了就沒了,過繼一個便是,但妻子沒了,他找不到第二個。”小歌磨著牙嘆道,老頭很坦誠,坦誠的在她問起自己的身體怎麼回事時告訴她所有的真相,坦誠而殘忍。同時,她也是羨慕的,老頭雖然殘忍,但他的一輩子是那麼的滿足與幸福。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並且傾盡一切的抓著,保護著。
御風道:“小歌你不是無關緊要的。”
小歌笑了笑,沒說什麼,她的確不是無關緊要的,卻也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老頭還是阿母,他們最愛的從來都不是她,這一點她很清楚,還是嬰孩的時候便清楚了,有的時候她都覺得老天是不是跟她有仇,讓她那麼小的時候便有了記憶,為什麼她要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