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讀。只是當時朝堂內外波瀾詭譎,傅正禮以誓不入內閣為由,請辭來滁州為官,從個小縣令做到如今的一府知府,傅正禮的才華抱負也確有所展。可惜不是在內閣,不然以他的才識高遠也可成內閣首輔。
邵謙再抬眼看著上方匾額“退思堂”,嘲諷地一笑,傅正禮當年也是有“進則盡忠”的暢達,只是朝堂的變幻莫測,又不受太上皇器重,退思實則是一種無奈了。
去年太上皇被瓦剌釋放,一朝回京就被今上軟禁南宮,雖遙尊為太上皇,但永不能踏出南宮。
這一舉使得朝廷震盪,一群頑固老臣上折請今上禮待太上皇,今上乃是太上皇的弟弟郕王,在太上皇御駕親征被瓦剌俘獲後,郕王被擁立監國掌權,雖救國有功,但朝臣對他登基後幽禁太上皇此舉大為不滿,今上又授意太監去賄賂權臣,遭到幾位閣老厲斥。
為了穩固皇位,今上密召邵謙去請傅正禮回京,想以傅正禮的才華和在民間的威望說服文臣閣老,輔佐他大權在握。
如若傅正禮不肯……
邵謙眸中閃過一抹戾色。
景秀看邵謙負手站在門前,眼睛微眯地望著那八個大字,突然感受邵謙渾身透著的冷意,她不由得顫了顫。
再看前面帶路的小廝回過頭來,景秀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
邵謙回過神來,瞥了眼身後嬌弱的身影,眸中盡退冷意,緩緩踏進去。
景秀見他板起臉孔的樣子冰冷,有意隔開一段距離尾隨在後。
進了花廳,裡面有四個小丫鬟正在佈菜,邵謙道:“都退下,沒有吩咐,不許進來。”
小丫鬟們迅速弓腰退下去,把景秀當空氣似的看也沒看一眼。
邵謙轉身看站在門口的景秀一直埋著臉,恨不得埋在地底下,他嗤笑道:“脖子不酸嗎?”
景秀慢慢抬起臉道:“奴婢不能久留,得走了。”
邵謙走到屋中,正中擺著張黑漆鏍鈿大圓桌,上了十來道菜,他坐下來,倒了一杯酒,自顧喝了一口,望向景秀道:“我記得你叫雁兒,這麼晚,你也餓了,過來吃點東西。”
景秀道:“奴婢不餓。”
邵謙猛地放下杯子,酒杯裡的酒就灑了出來,他眉頭微蹙,表情隱隱含著幾分不悅:“你這丫頭總是挨罰,也是這樣忤逆主子的?”
景秀險些忘記了此時丫鬟的身份,見邵謙端正坐在那喝酒,她不情不願地走過去。
邵謙難得好心情地夾了菜在她碗裡:“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回內院。”
景秀看著面前的山珍海味,哪裡有胃口,要是被人發現她坐在邵謙旁邊,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她簡直如坐針氈:“奴婢還是站著吧,萬一有人進來,看到……”
“百米內有人靠近,我聽得到。”邵謙面無表情地道,又猛地喝下幾口酒,放下杯子令道,“倒酒。”他擰了擰神,按著額頭,因飲酒而驟亮的眸中有掩不住的疲倦。
自來滁州,幾乎每晚都有宴請,他沒拒絕,順道瞭解下滁州的官吏。所以白日賑災,晚上會宴,每日睡不上兩個鐘頭,累得不行。
景秀見他疲憊的樣子,低聲勸道:“喝酒傷身,邵大人還是少喝些吧!”
邵謙撐肘瞥她一眼,輕輕一笑:“很少有人勸我不喝酒。”
景秀不解地看著他,就聽他換了語氣,不耐道:“趕緊滿上,我不喝酒,到時候沒精神送你去內院,你在這裡戰戰兢兢的,也礙眼得很。”
景秀聽了先前那句,目露感激,可接著後面一句,她剛揚起的笑臉垮了下去,舉起酒壺倒在他酒杯裡,許是心不在焉,倒酒時手微微一顫,灑漏出來。
“笨手笨腳……”邵謙輕斥一句,卻見她拿著酒壺的手指修長白淨,不由得抬臉睨視著她,一雙鷹目像深邃的古井,帶著絲探究地鎖牢她。
景秀被他看得發毛,肅然振起神思,眼神閃躲地避開那抹鋒銳的眸光。
“你是個丫鬟嗎?”邵謙冷不防地道出這句。
景秀心下一驚,難道被他看穿身份,她忙垂下臉,有些支支吾吾地道:“奴婢是……”
“是什麼?”邵謙眸鋒不變地打量她,見她肌膚雪白,鵝蛋臉上一雙杏眼流轉生華,姿態比海棠嬌柔,若不是臉上帶著傷痕,不然還有幾分不俗的姿色。再看她今日這身裝扮,天清水藍色的馬面裙,裙上勾著繁複的暗蘿紋,腳下嶄新的丁香色繡花鞋,這副打扮和府上的丫鬟大不一樣……
他眸光一縮,如冰峭的眼神冷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