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抓著自己的衣襟,環抱著臂膀,狠狠擺頭,苦苦哀求道:“不要,不要,我求求你……”
霍氏陰森的冷笑,笑得滿頭珠翠在天光下搖曳出尖冷如利的暗光,那叮叮作響的聲音磨的人心惶惶,看著賀琦君冷漠地道:“不消片刻,賓客就會往這邊來賞園,見你袒胸露背衣不蔽體的模樣……”
賀琦君幾乎是嚇得魂飛魄散,緊緊捂著自己的衣領,看著白芷和白薇慢慢向自己走過來,她不可置信的痛哭失聲,衝著霍氏吼道:“你好卑鄙!”
霍氏眼眸微微一沉,含了寒星似的光芒,沉聲道:“還不動手!”
兩個丫鬟趕緊按住賀琦君的肩膀,小姐的身子到底抵不過兩個丫鬟力氣大,賀琦君瘋狂扭曲的臉哭的悲哀欲絕,想要一己之力護住自己清白。
聽到霍氏慢條斯理冷笑道:“你不願嫁給我榮兒,大可直接跟我說,你以為你是什麼大家閨秀千金小姐,榮兒就非娶你不可,你未免也太自持身份了!他是我含著手裡怕化了千辛萬苦養大的兒子,你竟要惡語傷他,那就是不把我放在眼底,在打我的嘴巴,便是將你千刀萬剮也不足以洩恨。今日要你受這屈辱,是要你牢牢記在心裡,是你失德配不上榮兒,我們兩家才取消這門婚約。我試要看看,你們賀家出了你這種敗壞家門恬不知恥的好女兒,賀閣老致仕臨老名聲何在……”
賀琦君一個字一個字聽在耳裡,臉色越來越白,最後成了一張透明的紙,猛地仰起臉來,放棄了掙扎,聽到衣領被扯開的聲音,她嘴裡爆發出劇烈淒厲的哭聲,瘋狂的掙脫白芷、白薇,最後紅著眼圈看了眼霍氏,轉身決絕投進水榭裡,嘴裡碾碎破音道:“是你逼死我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噗通巨響沉入水底,那最後的音化作一抹煙縷沉在水中……
景秀早已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聽到那聲沉入湖水的巨響,似乎被一個悶雷狠狠打在了頭頂,讓她的身子也在無邊無際的沉甸下去,掉落到深不見底的懸崖。只覺得周遭有無窮無盡的冷風如呼嘯的利劍,冰冷地貫穿了自己的身體,將血液的溫熱一分一分地冷冷凍住。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是真真實實的發生了,那個如花般沉靜的姑娘就這樣投入了水裡,她才十六歲不到。最後那抹淒厲的喊聲一遍遍在耳邊徘徊,她悽惶的張嘴,發出的聲音卻淹沒在背後突然伸出的雙手……
她恍然不覺,張大了嘴狠狠咬住那雙手,直到有腥紅噁心的血在她齒縫間,她才驚覺她看到的這幕是真的!
她從未親眼看過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哪怕是個只見過兩面的人,哪怕是從未說過一句話的人,可是她卻活生生的死在了自己眼前,那種震驚與慘痛,讓她不忍去看,亦不忍去想。只覺得背心涼透,再也忍不住滿心的傷痛,那種無法言語的傷痛,像是隻蟲蟻在慢慢地啃噬,啃噬的她體無完膚,她淚眼濛濛喘息著,一顆心直直地墜下去。
嘴唇有些發顫,鬆掉了牙齒,已覺得雙腿痠軟不堪,仰倒在身後那人的身上。
白芷和白薇二人看到賀琦君就這樣跳下水,兩人嚇得渾身冰涼,撲倒在水榭旁,看到水面漾開的層層漣漪漸漸淡開,她們目瞪口呆,捂著胸口費力喘息,好不容易平靜了心境,兩人才曉得救人,就要脫去鞋襪跳下水。
卻聽到霍氏冷淡的聲音在上頭響起:“賀家小姐不慎落水,與人無尤。”她眉目無波無瀾的看著沉靜的湖水,扶穩了滿頭珠釵,整理衣裝,轉身就往回頭。
白芷、白薇看水面無動靜,猜測賀琦君恐怕就已經……兩人雙腿發軟打顫,回頭看向霍氏將走遠的身影,她們迅速的穿鞋,相互扶著站起身,但還是驚的全身顫抖,二人忙朝著自己臉面上拍打去,想要穩住心神。
待好些了,最後看了眼水面,向著霍氏離去的方向大步跑去。
景秀看到她們走遠的身影,欲掙脫穩住自己身子的人,右肩卻被那雙骨節分明卻帶血的手穩住,她憤憤回過頭去,看到那張沒有溫度的清冷麵色,一驚之下,滾燙的淚在眼底翻騰不已,終於落了下來。
空氣中濃郁的血腥氣混著周圍芙蓉花的香味讓人覺得窒息,心裡越來越堵得慌,她重重的咳嗽出來,感受到她肩膀上漸漸松下去的力氣,她揮開身後的身子,捂著心口跑到水榭,腳下不慎被絆住,她的身子重重落在地上,面上盡是沾滿泥土,但卻感受不到身上的痛。
她費力爬起來,看到腳下斷線的十八顆翡翠手串珠,只見一顆顆翡翠染著泥土,卻在單薄的日光下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光芒,就像是賀琦君那張白皙的容色最後變成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