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禮道:“由丫鬟伺候就行了,你快吃點,省的涼了不好。這飯菜要不合胃口,就吩咐下人再去廚房做點你愛吃的來。”
景秀道:“母親病重,女兒也吃不下多少。”說完這話,低眉瞧見傅正禮臉上覆上一層陰色,她忙道:“父親別太擔心,母親惦記著家裡的事,很快就會好。倒是父親這幾日瞧著憔悴了不少,衙門公務繁重,女兒實在擔心父親身子,身邊又沒人伺候。”
傅正禮這兩晚都留宿在遠香堂裡,連平日蕭姨娘那裡都沒去,因傅正禮已答應了季閔的求娶,只等霍氏醒來商量個好日子。蕭姨娘見景蝶的婚事落成,又看自己女兒滿意,親自去瞧過季閔後,對這樁婚事大為滿意。想趁著霍氏昏迷,一應自個張羅景蝶的婚事,正忙著打首飾量綢緞,傅正禮也就沒往蕭姨娘屋裡去。
現在傅正禮納的妾室中,還有位顧姨娘,也就是八小姐景蘭的生母,顧姨娘雖是霍氏的丫鬟,不過在生了景壽小少爺後,因那小少爺三天兩頭的病,非得寸步不離的照顧,霍氏則免了她來請安,傅正禮也偶爾過去看看他們母子。
如今兩位姨娘要顧暇旁的事,傅正禮寢居只有丫鬟來打理。但丫鬟也不能一應照料的好,傅正禮身邊卻也需要個妾室伺候。
府裡除開那兩位姨娘,可還有一位姨娘,便是住在東偏院的安姨娘。
自景秀回來後,安姨娘更是深居簡出,連霍氏病重都沒過來瞧瞧,不過也是因她自個的咳嗽不輕,怕病氣傳染,不敢出來。
只是不知安姨娘的病是否真的嚴重,所以昨晚她才想請廖大夫去瞧瞧安姨娘的病症。
傅正禮明白景秀的意思,淨手後站起身來道:“身邊都有丫鬟打理,怎麼說沒人伺候呢?”
景秀笑了笑,走到傅正禮身邊,巧笑道:“丫鬟也有照顧不周的時候,您瞧瞧您身上的這件盤領衫盤扣都扣反了。”
傅正禮見了,低頭看著外衣的盤扣,無奈的搖頭道:“我真是上了年紀。”
景秀親手為傅正禮重新扣了盤扣,一面笑著道:“父親心裡有事,又擔心母親,難免心不在焉,細節處便忘記了。連丫鬟都疏忽了,女兒可不放心您這樣就去了府衙。”
她動作細緻,指尖靈巧,傅正禮看著滿懷安慰,心底感嘆一聲,怎麼過去就把這個女兒疏忽了?
景秀為他整理好衣裝後才道:“父親雖擔憂母親,卻也不能不照顧好自己,母親躺在床上,若是父親又疏於照料,教咱們幾個女兒可怎麼辦?可幾位姨娘都忙碌,女兒想,不如請安姨娘來照顧您?”
“安姨娘?”傅正禮聽她說起,整個人一愣,他好些日子沒見過安姨娘。
“安姨娘一直住在東偏院,那裡都是下人住的地方,環境不是太好,安姨娘身子一日比一日差,是不是該把安姨娘接出來,也好照顧父親。”
傅正禮不以為意地道:“你安姨娘是自己要搬去那,我和太太都勸過讓她出來住,她不願意,我也懶得去看她了。”停了停,又道:“怎麼好端端的提起她?”
景秀苦笑道:“看著母親病重,就想起七妹妹說過安姨娘咳嗽還沒見好,都是一家人,女兒也是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傅正禮心裡升起一股暖意來:“我過會派人去請安姨娘出來。”
“既然安姨娘住在那裡十多年,怕是不易請動,不妨女兒去請。”
“你……”傅正禮看著景秀的眉眼,猶豫道:“過去的事,你還記得嗎?”
景秀聽他頭次問起這個,有片刻的怔然,見傅正禮還望著自己,很快露出真誠的笑意道:“過去的事女兒怎麼會記得,女兒只想一家人平安和睦。”
傅正禮笑容溫暖,目光慈愛,聽到牆上的自鳴鐘擺動,是要去府衙了,就道:“好了,好了,你想去請安姨娘都由著你,快去把早膳吃了!”
景秀送傅正禮出遠香堂後,一個人吃過早膳,接著去內室看望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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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然安靜的躺著,氣色並不見得有起色,這個樣子,真不知何時能醒來?
喂藥後歇息會,聽到丫鬟說傅景榮來了,她面色一喜,起身去迎,就看傅景榮英俊的臉上表情淡定,看到景秀,才笑道:“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景秀笑道:“睡不著便早早過來,也好陪著父親一塊用早膳。”
傅正禮愛憐的看著景秀,慈愛笑了笑:“辛苦你了。”就往那扇屏風口走去,走到床前,俯下身子看著霍氏蒼白的面色道:“母親似乎還是老樣子,廖大夫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