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愣了會,心裡反倒說不出是何滋味,方才聽到著實被嚇住,可待冷靜下來,卻又覺得他身份尊貴合乎常理。不然怎會讓傅正禮敬重,景沫討好,邵謙也不敢怠慢呢?從前就猜想過,這位傅四爺是不是哪位王孫貴胄,卻不想竟是那九五之尊?
她有些矇住了,心思百轉千回,複雜的很。
見她遲遲不做聲,傅四爺一聲低笑道:“你在民間料定也是聽說過我?”
景秀點了兩下頭。
“那就知道我不過是廢帝,無需再怕。”傅四爺冷靜平穩的目光望住她。
景秀聽他語氣傷感,微垂下臉來。她在鄉下是聽說過這位皇帝,說他如何寵信宦官,被宦官王振攛惙著御駕親征瓦剌,之後全軍覆沒,被瓦剌軍俘虜,繼而被廢除帝位……這些些早聽說書的先生道來,當中影射不少對他的批語,因著他年輕氣盛,以至於讓萍鄉應徵的壯男士兵也盡數犧牲,老百姓對他頗有微詞,怨聲載道。
他一定也很痛苦吧!
景秀腦中突然想起這句。
從高高在上的君王淪落至此,當中的屈辱與艱辛只有他自個知道。
難怪他的眼神中總是流淌出淡淡的傷感,及看透世間沉浮的冷漠。
景秀想過這些後,上前兩步,俯身坐在他身邊,輕柔了語氣道:“我哪裡就是怕你,只是多少有些蒙了,四叔竟然會是那樣的身份。”
民間雖說對他有不少批語,但大抵也有相傳他仁慈大義,待人寬厚,並非是那冷血無情昏庸無道的君主。
傅四爺見她坐在身側,臉上浮起淡淡笑意:“不怕就好。”
景秀也抿唇含笑。
靜坐了片刻後,她忽而問道:“眼下清楚了四叔的身份,我卻還有些事想請教。”
“但說無妨。”傅四爺果決回應,又喃喃地問了一句:“可是想問你大哥的事?”
景秀眨了下眼睛預設。
傅四爺卻沉默了良久。
景秀見他半會不支聲,以為他不願告明,她眼神一黯,回望著他追究問道:“大哥是四叔的人嗎?”
大哥的忽冷忽熱早讓她捉摸不透,當大哥為她擋下那刀口時,她欣喜於大哥心底在意她擔心她。
可若是大哥真是他的人,全是聽他的話辦事,那到底擋下那刀是真心還是假意?
看她杏仁眼裡騰昇起迷霧霧的迷茫,傅四爺委婉著道:“他心裡怎麼想,我不清楚,不過他是與我有協議,也是在幫我做事。”
景秀極淡的眸子縮了縮:“什麼意思?”
“這些事太過複雜,將來你自然會明白。”傅四爺簡潔的一句道明。
景秀頓時面露失落,現在知道他身份特殊,必然有牽涉其他事,他不願說清楚很正常,可事關大哥,她打破沙鍋問到底:“我想知道。”
傅四爺半眯起眼睛,似乎在打量著什麼,如冰似刀刃的眼神遊走在她臉上,突然道出一句話來:“你知道邵謙在何處嗎?”
景秀詫異的睜大眼眸,連忙擺頭道:“不清楚。”
傅四爺訕笑一聲:“昨晚你們還在一起。”
景秀的眼眸睜的更開了,只聽他幽幽的吐氣道:“喜歡他?”
景秀被他這赫然一語問的臉頰生熱,但片刻後緩緩點頭,鄭重點頭。
傅四爺那幽深的眼眸流露出異光,薄唇微抿,“他年紀二十有五,卻還沒有娶妻,倒是可惜了……”
景秀聽他這樣一語,心頭悚然一驚,張口便道:“你不要傷害他。”
“我給過他機會,他冥頑不靈,實在讓我苦惱。我也敬重他為人品性,想納為己用,可他偏是要來滁州糾纏。”傅四爺輕笑一聲,側臉對景秀道:“還是忘了他吧!”
景秀猛地站起身,身子顫顫發抖,“我先走了。”
傅四爺一聲苦笑從嘴裡溢位:“來不及了……”
景秀有些腳步踉蹌,匆匆對他道:“還請四叔放了我五姐姐。”落下這話,便轉身往外面跑去。
邵謙說了要出海,他現在是不是已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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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景沫離開玲瓏十二館後,手裡還緊緊握著那瓶解藥,霍然慢悠悠的跟在她身邊,道:“邵謙來滁州調查你母親造船出海一事,這出海的事的確只有你母親知曉,那航海路線也在她手頭上,連我都不清楚。而且邵謙早查到這件事,所以才會在滁州開了間珠寶齋,查清北海南珠的來歷,四爺為了不然此事敗露,也不讓你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