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見二太太幫腔,目光望向二太太身上,原本蠟黃的面頰變得越發暗黃,比霍氏還顯老。
想著過去二太太一心要讓景月認她,回到她身邊,如今景月卻被送進宮,也許一輩子都看不見人,才有憂心成疾,衰老憔悴。
二太太見景秀望過來,她勉強展了點笑,走到景秀跟前,顫抖著握住她雙手道:“景秀,當著這滿屋族親,有話就直說,你父親,還有二嬸嬸我,都知你是個懂事的,不會胡亂捏造冤枉人,快把你所受的苦楚,一干兒道盡了。”
說著,許是太過思念景月,看著景秀在這家裡無依無靠的景象,便又想起景月,不由眼角泛起點點淚光:“可憐你這孩子自小就沒了姨娘,回了家還不知受了多少委屈,竟沒個人幫你說話。二嬸嬸不懂大道理,上不得檯面,不能為你做主,但總是站在你身邊。好孩子,把話說清楚吧!”
二太太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讓景秀著實觸動,她含笑著恭敬道了聲謝,轉眼望著景沫道:“大姐姐之所以會想燒死我,無非是認為我對母親下毒,卻沒被送到衙門逼供,反而只是在宗祠捱了五大板子,她大概是覺得這樣的懲罰太輕了,便想趁機燒死我,來個死無對證。”
“你的臆想之言,真真是荒謬之極!”景沫的身子禁不住顫抖,發出的聲音也是帶顫的。
“是不是荒謬,過會大姐姐就能知道了。”景秀看她隱隱動怒之勢,忽然打斷她的話,臉頰上浮現出了淡薄的紅暈,一抹溫和的微笑隱隱若現,炫亮如光。她定定地看了景沫一會兒,眯了眯眼睛,薄唇微啟,吐出了無比清晰幾個字:“對母親下毒的人,並不是我,而是大姐姐。”
這話一落,不少人暴跳如雷,若是剛剛景秀說景沫燒宗祠,還有些可信。
但這會矢口否認昨日才承認的話,哪個會輕信。
三叔公拄著柺杖直跺道:“滿口胡謅!大夥兒聽聽,這丫頭只怕是瘋魔了,渾說一氣的指摘人,昨日親口說對韶華下毒,今兒就冤枉到景沫頭上。我看她的話顛三倒四,不倫不類,簡直不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底,什麼話都被她說盡了!”
景沫咬住銀牙,滿腔的氣焰發不出,憋在心裡,聽到三叔公出頭,她適才斂了怒色,眉眼瞬間由怒轉哀,“我真不知哪裡得罪了六妹妹,由著她顛倒是非的冤枉我,沫兒只求幾位叔公們為我討回公道。”
語罷,就要跪下。
被三叔公攔住道:“別矮了氣勢,景秀這丫頭瘋言瘋語的,一會這樣,一會那樣,只當我們幾個老頭子真老糊塗了,好糊弄不成,還欺壓到景沫頭上,你眼底有沒有尊卑!”
三叔公疾言厲色,怒目瞪著景秀。
景秀不慍不惱,反而道:“昨日的情境大家還記得嗎?大姐姐拿出我親手為母親繡的暖膝,說裡頭有藜蘆藥草,能致使母親的頭風發作。我承認,裡面確實有藜蘆,藜蘆能治腿寒,懂醫的大夫們想必都清楚這味藥草,但只憑藜蘆真的能誘發頭風嗎?”
她目光從眾人面前掃過,落在遠遠立在一旁的廖大夫身上,躬身問道:“廖大夫,還請您作解一番。”
廖大夫是個外人,不過常年來府,早和傅正禮和霍氏交好,因霍氏常請他來府看病,對他信賴有加,所以府裡上下都對廖大夫尊敬。
他的話沒有人不會信。
廖大夫思索過後,直接道:“自傅太太昏迷不醒後,我隔兩日就來府裡請脈,開了不少藥方,但病情一直沒進展,反而越加厲害。當時六小姐覺得奇怪,曾私下裡詢問原因,我也覺得罕至,吃了好幾日我開的的藥怎麼沒一點起色?六小姐就留了心思,暗中觀察,卻是留意到,每日給傅太太熬夜的白蜜姑娘將我開的藥方動過手腳,傅太太體內是中了毒。那時傅太太中毒也不算太深,六小姐認為下毒不只是白蜜,應當也是受人指使,她就沒有拆穿,只是暗地裡派人盯著白蜜,再趁機將有毒的藥換了。”
廖大夫娓娓道來的話,所有人都震驚了!
傅正禮有口氣堵在嗓子跟前:“這麼大的事,秀兒你怎麼還隱瞞著!”
景秀聽到傅正禮暴怒,委婉地道:“父親莫要動怒,女兒是不想父親再為家裡的事操心。也想早日查出是誰背地裡害母親,才連父親也瞞著。”
傅正禮雖是理解,但心裡還是氣急道:“這種事怎可悶在心裡!”
景秀低垂下了臉。
而景沫臉上卻沒了血色。
二太太在旁聽得也是膽戰心驚,覺得景秀這丫頭真是有膽識,這樣大的事,別人都恨不得早些撇清關係,她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