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睡得很不老實,可能是有時會頭痛,經常捂著頭就要往下滾。輕輕的摔了一次,我可不敢再讓他摔第二次,連忙命人給他打了個獨特的小床。
“呀……皇上吉祥!”外屋的兩個小宮女這麼說著,我聞言抬頭往半敞的門看過去。宋瑞杭還未露臉,他的金冠卻先躍入了我的眼。那一身明黃色的龍袍,穿在小胖子身上總顯得臃腫,可他穿的這一身,卻正能把少年挺拔的身姿顯現出來,很合適。
“民女叩見皇上。”我服帖的跪了下去,額頭點地行禮。
就如同幾年前對太后的那樣。
“免禮。”宋瑞杭說,“太子睡了?”
“回皇上,太子殿下剛睡著。”
宋瑞杭看著床上的平寧,眼中的情緒一如以往那般飄忽不定。說不上是疼愛還是寵溺,或許是因為摻雜著一些歉意。
“過幾日朕會再讓齊大夫進宮為他診斷。”
我沒有搭話。
其實我是不想齊眉一直跑的。因為她早就說過平寧只能這樣了,按照之前她開的藥一直吃下去就好,平日注意著不要染上風寒,經常反覆教他一些話語或是識別什麼物品就是對他最好的做法了。
並且,齊眉又懷孕了。老是麻煩她,我會過意不去。
但宋瑞杭不知道這件事,他也沒必要知道。
“你還是不肯說,顧丞相去哪了嗎?”宋瑞杭忽然問。
我抬了下眼,又垂下,“民女不知道。”
類似的對話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宋瑞杭也將近習以為常,只輕哼了一聲:“事情的輕重,你自己想清楚。朕解決不了你,但可以關你一輩子。”
我低著頭,一言不發。
宋瑞杭也不多說,拿手碰了碰平寧的小臉兒就走了。
內屋裡只剩下我和平寧。沒有宮女嬤嬤來打擾,但也沒有自由。就連窗子都是被全部釘死的,透過木板隱約會有一些光亮透進來,但屋子不點燭燈就還會是陰陰沉沉的。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只要我還活著,平寧還活著,我們倆都安全的在一起,任他外面風雲變動、任他皇位岌岌可危,都與我無關。
就在一個半月前,霍四反抗了朝廷。他從無海城帶回準備首檢的兵士雖不多,但不少精英都在此列。兵符在他手中,兵士們只聽從他的話,輕易就破除了皇上的重圍,帶著我們的家人一路快馬加鞭趕往了津淮國。在那之前,霍小五已卷著能在最短時間內帶走的大部分財產打著去談生意的名號帶著秋月萌一起去與霍四他們會合了。而我在最開始就已經妥協了宋瑞杭,把平寧送進了宮。只不過一同進宮的還有我自己。
☆、149。踏著紙鳶來接你
事情發生的很快,宋瑞杭根本來不及應對,霍四就已經帶著我們全家人消失在無徵國了。無徵與津淮之間隔著重山,雖不知他們是否已經跨越了過去,但想要再追查,已經是不可能了。那些沒有跟著走的兵士們紛紛回到了無海城,面對皇上下令的拷問,以松溪帶頭的幾位首領以及下屬們無一人指認當日幫助霍四突圍的都有誰。
宋瑞杭需要他們的經驗來抵抗蕭國,動不得他們,只能忍氣吞聲。好在他新派去的兵馬大元帥獲得了松溪他們的輔助,之後與蕭國的周旋也沒有特別糟糕。畢竟蕭國也剛損失了幾員猛將。
霍家之人顛覆從前尊貴身份,一夕之間成了在逃通緝的賣國賊。但並未有多少百姓責怪過霍家之人,反而在民間有著不少怨聲都是在朝著宋瑞杭。
對此宋瑞杭全部選擇了無視。
從祖輩傳下的傳記來看,宋家的男人都是較有責任心的,多半勤政愛民,想要為無徵國做出貢獻。所以從開國起,皇位上坐的人就姓宋,直到現在也是如此。顧笑之一夜之間蒸發了般消失在晉京城,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許丞相開始獨自一人輔佐宋瑞杭,但年事已高的他終究是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宋瑞杭似乎已經在挑選著新的丞相來接班了。包括太傅,他也在擬定合適的人選。
宋瑞杭比小胖子自立許多。辦起事情也麻利許多。劉喜兒死後,他厚葬了她,卻毫不遲疑的與千齊國進行了交涉,準備起下一次的聯姻。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也不知道菱妃死後,劉喜兒也死了,平寧成了傻子,他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是不是,每次見面時他冷漠的臉都是在遮掩他疲憊的心靈?
“霍姑娘,雪下得大了,披件衣服吧。”一個剛從外面帶回了衣物的小宮女敲響了門。
我開啟門,小宮女順勢就走了進來,還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