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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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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露鄙夷,“切!除掉一群臭小子,只剩兩個半老徐娘,一個乳臭未乾,貼錢也不敢要。老姐你貌若天仙,能甩他們五條街。”

我心裡暗笑:樣子看起來成熟,原來內裡還沒變。

“又打算用甜言蜜語來騙我好酒好菜?”

“哪裡!我一片紅心,天地可鑑,你要不信,拿刀子來開胸驗驗——”

他誇張地掀起西裝領子,扭頭做出請君宰割的無畏表情。我忍不住笑著放下牧牧,她徑自跑到木辰懷裡撒嬌去了。

“能驗出什麼名堂來?誰知道你是不是孫猴子,剖開來只見一串串方塊、梅花、黑桃、紅桃……”

他正要反駁我,母親聲音自廚房門口傳來,“阿曉,你過來。”

她表情嚴肅,像有要事要說。

我隨她走進去。

她開啟抽油煙機,藉著轟鳴聲掩護,對我低聲說:“你大伯母突然失蹤,已經三天沒有訊息。”

我呆住了。

“夫妻吵架?大伯一向當她是掌中明珠,連說話也不敢大聲。”

我說,“怎麼不去找?”

“木辰向單位請假,出去找了一天,連人影都找不到。”

“所以才過來吃飯?”

“一路找到這裡——她當然不會在。”母親搖頭,“家醜不可外揚,你就當不知道。”

我又不是外人。

我說:“有沒有報警?”

“報什麼警?都說是家醜了。”

家醜?

——我突然明白過來。

大伯母是什麼人物?國內有名的民族舞蹈家,保養得宜,身段柔軟,一曲孔雀舞似假亂真,惟妙惟肖,愛慕她的人數十年來前仆後繼,不曾斷絕。當初決意嫁入木家,還有人揚言自殺,登了報紙,轟動全城。

我謹慎地說:“大伯他……知不知道?”

“知道什麼?”

“那個人。”

母親停下手裡菜刀,嘆一氣,“早就知道。”

這綠帽他竟然戴得心甘情願。

我不禁咂舌。

這種容忍,我做不來。

我與母親做好飯菜,再出廚房,木辰正在沙發上教牧牧翻跟頭,不亦樂乎。

“說你是孫猴子,還真帶起徒弟來了!”我邊擺碗筷邊說,“叫餓的也是你,還不快點來吃飯。”

他連忙舉手歡呼:“開飯開飯!”哪裡像正心急如焚四處尋私奔母親的兒子。

席間正說到牧牧背下了百家姓,母親便多夾了兩條魷魚須到她碗裡,以資鼓勵。木辰問我:“姐,牧牧是不是快要過生日了?”

還不待我回答,牧牧伸手說:“堂舅哥哥,禮物!”

木辰嘻嘻笑著,在自己身上上下左右摸了一遍,終於一拍腦袋,從兜裡摸了一疊紙出來,揚一揚,拍在她面前:“這個你要不要?錢!”

我定睛看看,是一沓銀行裡用的點鈔練習券,險些噴飯。

牧牧指著那沓練習券,“這個不是人民幣!”

“呀,好聰明!”

“那是什麼地方的錢?”

“美元!”

木辰一本正經,滿臉童叟無欺。“美國人用的。一張頂我們十張,值錢大大的!”

牧牧眼睛發亮,立刻把它們通通抓到自己口袋裡,忙不迭把碗裡的魷魚須夾給木辰討好:“堂舅哥哥,你吃!”

我本要笑,但看見木辰,又笑不出了。

飯後送他出去,牧牧還想跟來,我說:“媽咪和堂舅有話要說,你去陪外婆看電視。”

她這才撅著嘴放我們走。

我們走到外面,木辰收了嬉皮笑臉的模樣,難得有些莊重。

“姐,你知道了?”

他是敏銳的。

我裝傻也無濟於事,只能點頭。

他笑了兩聲,拍著我的肩說:“怎麼,是不是想起前姐夫的事了?”

“這和你父母是兩回事。”我說,“我們不一樣。”

“反正結果都一樣。我正在勸老爸離婚。”

我沒好氣撥開他的手,“從來都是勸合不勸分。做夫妻需要幾世修緣?你這孩子太不懂事。”

“我都工作了!”

“你就是老了,對我來說都是孩子。”我說,“收起你幼稚的思想。先把你媽找回來。”

他默然。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