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帶是魚米之鄉,田賦徵繳比其他地方要高,也一向是京師和北方軍民主要的糧食來源,每年朝廷徵收的田賦都要經過漕運押送至京城和北方,今年卻出了亂子,事出突然,皇上當夜急叫三哥進宮商議處理此事。
前幾年一直是三哥負責督辦漕運,所以這幾日三哥即使帶傷也要進宮上朝,而京郊養傷一事也只有延後了。
細算起來,她住進明郡王府已有一段時間,原本住進來是因為怕那幫山賊的漏網之魚發現她的身份,殺了她為張歸一報仇,但如今風平浪靜的,也不見出什麼事,大哥禧恩一直在追查那些山賊的下落,想必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再加上三哥的傷勢已經在恢復階段,中秋之後,也可以上朝處事議事了,顯然已無大礙,她也漸漸放心了。
所以,惜日想尋個機會與三哥說明,搬回老宅去住。
她向三哥提出之後,三哥再三挽留,但她執意要走,因那些山賊流寇至今尚未抓住,三哥擔心她的安危,提出兩點要求,她無奈妥協,第一,答應三哥派人看守她的住處,第二,保證每日都要來明郡王府報道一次,三哥這才允她去了。
她真想騙三哥說要回蘇州老家,但終究忍住。既然決定在不久之後向三哥坦白一切欺騙,還是不要再欺騙三哥了,否則,欺騙的越多,今後將越難取得三哥的原諒。想想,還是罷了。
每日都要來明郡王府報道,對她來說,這幾日著實有些困難。果然,她的異狀在第三天,三哥就發現了。三哥當即請來大夫,為她診治,她雖不願,卻因三哥的陰冷而嚇到,她從未見過那樣的三哥,迫於無奈,大夫還是為她探了脈,如她所料,在三哥冷冷的注視下,滿頭大汗的大夫診不出個所以然來。三哥因此而大怒,甚至流露出森冷殺意,斥其為庸醫,命人杖責大夫,大夫嚇得跪在地上只知道告罪求饒,她急忙為其求情,甚至指天發誓說自己沒事,絕對過幾天就好,三哥的神情才有所緩解。不過,終究還是把那個無辜的大夫轟出府去。惜日終於暗出口氣,幸好被嚇壞的大夫沒有機會當著三哥的面說她是個女人。
因為此事,她無奈地再次被迫搬回落日園。
三哥每日從宮中返回的第一件事便是來探望她,見她一日比一日清減,眼中蓄滿擔憂,令她不忍,卻又無法說明。
最後三哥因擔心她,就連處理公務的時間也挪到了落日園,這讓她更加的良心不安。想起自己其實是著了自己的道,自己活該受罪也就罷了,偏連累了三哥,三哥對她的情深意重,所欠越來越多,今後,她又該如何回報?
不過,眼前唯一一件她能為三哥做到的事,或許就是不再欺騙三哥,把一切說清,然後就是解除束縛彼此的婚約,還三哥自由。
這幾日,惜日著實受了些罪,每日裡吃進去的東西很少,數著日子度日,不知不覺對索閣的怨恨一分一分的累積,在日復一日怨怒之火的澆灌之下,仇恨的種子漸漸生根發芽。一個大膽的計劃慢慢在心裡成型。
每到夜晚,惜日都會望向夜空,想起離開許久卻始終杳無音信的人,想著那個具有強力招風引蝶功力的大少爺此時在做什麼?不禁埋怨他,一去多日,竟連一個口迅都沒有帶給她,是不是已經把她徹底忘了?
她卻不知道,就在剛剛,一封信已在明路的手中燃盡,這已經是龍茗的第三封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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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路知道,這麼做並不光明磊落,他亦知道,這麼做並不能真正斷了龍茗與惜日之間的牽連。只是,信既然落在他手裡,又怎能交給惜日,又憑什麼讓他交給惜日。所以,燒了,唯有燒了。
書房內,還有一個瘦高黑衣男子垂手佇立在門旁,幾乎連呼吸都沒有,如果不是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留下一抹影子,幾乎很難讓人發覺屋內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
看著信紙在眼前漸漸燒燬,火光在明路眼前閃爍,他的目光暗沉。
龍茗今晚寄來的第三封信中只有“龍茗”二字,顯然已經知道信落入他手,信中只寫了這兩個大字,似一種挑釁,似一種宣戰。
他好大的膽子!
他的家族勢力雖大,但當真以為他不敢動他?
信已在手中燃成灰燼。
屋中一陣死寂。
驀然,他轉身推門而出,向東走去,夜色灑落在他身上,清冷而孤寂。
門旁的黑衣男子似影子般跟隨其後,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幾日來食不下咽,她愈加的憔悴,透過視窗虛弱的仰望著夜空。已經如此虛弱了,她仍不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