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文德教我的輕功再怎麼天下無雙,都不是用來跟馬長跑比耐力的,我漸漸跑得氣短,又被馬蹄揚起的灰塵土弄得透不過起來,窒息感越來越強烈,幾乎要背過氣去。眼角看到阿布勒居然舒舒服服得坐在馬車裡,那馬車三面密閉,最前頭卻只有縱橫鐵條,但也讓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臉。
他正盯著我看,黝黑臉上一雙棕色的眼睛,目不轉睛,像是在欣賞什麼有趣的景緻。
我一口氣伴著火辣辣的奴役衝到腦門上,趁著那馬車與我擦肩而過的一瞬,突然雙足點地,猛地躥起,有在半空中騰身,將綁住我雙手的繩索牢牢地繞住拉扯的那馬匹的脖子,然後一腳將那目瞪口呆的駕車人踢了下去。
馬車雖快,與副將的單人獨騎總有些距離,拉扯的馬兒在賓士中被繞住馬頸,再被繩索一繃,頓時失去控制,脖子被拉得低向地面,雙蹄前屈,急嘶不已,險些要將馬車都掀翻在地。事出突然,後邊所有人都沒有準備,此時紛紛急停,有幾匹跟得近的剎不住腳步,混亂中撞在一起,還有人落在地上幾乎被馬踏死,一時間馬嘶人吼,亂得跟火災現場有得一比。
那副將的馬被繩索拖得往後一挫,他猝不及防,幾乎也要滾落在地上,型號他馬上功夫不錯,應變也快,一刀削斷了長繩,這才穩住了胯下坐騎。
我坐在那馬車上,好整以暇地用被綁在一起的雙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再抬頭果然看到那副將突然狂化,對我咆哮著衝了過來。
我比他冷靜得多了,在他的刀揮刀我鼻尖前開口,“我死了,地圖就沒了。”
他的刀在半空中停住,整個人都僵硬了。身後忽然一聲輕笑,有男人的聲音,低得只有我能聽到。
是阿布勒,用漢語說話,說:“好姑娘。”
我突然有被蛇咬到的感覺,半邊身子都麻了。
那副將還在我面前高高地舉著刀,我卻沒了反應,真是現世報,這回輪到我渾身僵硬了。
鑑於我的行動所倒是的災難性後果以及我不可預測的危險程度,那副將最終做了決定,將我手腳都用鏈條鎖了,扔進隊伍中唯一的一輛押運囚犯的馬車裡,讓我與阿布勒享受了同等待遇。
我立刻就後悔自己之前的莽撞了。早知如此,我就算是在那匹馬後頭被拖個板子也得堅持下去,無論什麼樣的待遇,總比與這個男人一起呆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要好。
相對於我的一臉痛不欲生,阿布勒倒是心情很好的樣子。駕車人將鐵門開啟扔我進去的時候,他甚至對駕車人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卻把那粗壯的漢子嚇得手指都哆嗦了,一個鎖門的動作重複了好幾遍才成功。
進了裡面我才發現,這馬車完全就是一個鐵籠子,三面用木板釘了,留了一扇門方便進出,與其說是囚車,不如講是個獸籠,還是專門用來關那種兇殘的猛獸的。
荒野貧瘠,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馬車一定是他們原本就帶在隊伍中的,這樣說來,他們對阿布勒此人的危險性,倒是瞭解得很透徹。
那副將被我氣得很了,眼不見為淨,等我被關進馬車之後就叫人用毛氈將鐵門蓋住,馬車裡頓時漆黑一片,我叫了兩聲也沒人理睬。馬車又開始急速前行,前路顛簸,我被顛得東倒西歪,又怕會碰到那個可怕的男人,後來就只顧著將自己死死固定在靠門的角落裡,再也顧不上其他。
車裡只有毛氈縫隙中透進來的幾絲微弱光線,時明時滅。阿布勒靠後方坐著,雙手雙腳都被生鐵子牢牢鎖住,不但如此,那幾根鏈子還被固定在鐵欄上,就這個造型,他居然還能對我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與目光,真讓我後背直打寒戰。
“你叫什麼名字。”他突然開口。
我假裝失聰,撇過頭去不看他。
“沒有名字?”他自問自答,“那我給你起一個吧。見過凌霄花嗎?我們墨國才有的花兒,小小的,總是長在最高的懸崖上,很難找到,跟你很像,以後我就叫你凌霄好了。”
我恨嬤嬤教養的太好了,都這種時候了,我竟然還是做不出往他身上吐唾沫這樣足以洩恨的動作。
我只好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憤怒,但是嘴巴張了半天都沒聽到一句配得上他的惡毒詞彙,最後只好惡狠狠地呸了一聲。
他居然笑了,開心得不得了的樣子,“或者我叫你小辣椒,真夠勁。”
我又失聲了,掙扎著與身上浮起的雞皮疙瘩作鬥爭。忽然,他向我傾身,棕色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線中閃閃發光。
“小辣椒,我喜歡你,跟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