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那種家破人亡的煉獄。
“好可憐。”這句話,若是看著師繪的臉,她想她大概說不出來。
那張才十五歲的修飾精緻的面容,桀驁不馴,看起來似乎對悲痛的過往毫無印象,純粹是大都市中生活順遂的嬌慣少女的模樣。
但她真的忘記了嗎?
告別了師織,秦錦秋沿著街邊慢慢往表姐家走。街燈將行道等距地分割為或明或暗的部分,透著熒綠色的燈光映在身上,卻無法驅趕寒意。
說不定……
心中騰地一動,她感到自己隱隱捕捉到了一絲可能性。
'八'
除此以外,就是陌生人。
除了被冠以的最親暱的稱呼,互相也許終生都無法相遇相識。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的緣分。
所以會有那樣的存在嗎——對這親暱的聯結感恩,彼此間全無保留的信賴,彼此間深刻的惦念。
會有嗎。
'九'
她想自己大概與世界脫軌。
翻著從謝光沂那裡借來的流行音樂雜誌,每一頁每一頁鮮豔精緻的彩圖上都是陌生臉孔,簡而言之,活躍在樂壇上的當紅歌手她一個都不認識——無力地趴在桌上,秦錦秋大大嘆氣。
若是用古典樂,似乎也不太適合高中藝術活動的氛圍。
這是比借體育館鑰匙更艱難的工作啊。嗚。
放學鈴早已打過,教室內只剩下寥寥幾人。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頭正對上林嘉言帶著淡淡笑意的黑眸。
“我覺得你好像需要幫助。”他看著桌面上亂七八糟攤著的雜誌,說。
在林嘉言面前無法有所隱瞞,秦錦秋老實招認,“我要挑才藝表演的串場背景音樂。”結果她卻完全不知道現在流行什麼!簡直欲哭無淚。
“這樣啊……”林嘉言若有所思。
習慣性地,秦錦秋滿臉期待地望著他。
掏出手機,低頭尋找了一會兒,他理好耳機塞進她的雙耳,“聽聽看這個。”
清澈溫柔的吉他聲流淌入耳朵,柔和的男聲聽得人情不自禁露出笑容。宛轉悠遠的旋律淡然卻不失存在感。她努力地辨識歌詞,卻只聽懂了一句,“This Scenery is……”
“Evergreen。”林嘉言說,“這首歌就叫《Evergreen》。”
Evergreen,常青樹。
那些永遠都不會褪色的場景。
那些永垂不朽的時光啊。
'十'
一年A班正式面臨分裂。
一方以胡爍爍為首,堅持強制班上的大部分人參與指定的表演。另一方則贊成秦錦秋的意見,對此種專制措施極為不滿——當然,人數寥寥的這一派在氣勢上首先就被壓倒了。
她真的一點兒都不想搞政變一點兒都不想做黨派頭子!
這是秦錦秋的心聲,但顯然沒有人相信。
儘管顏歡諒解了她的苦衷,承諾A班暫時只需提交節目名稱,參演人員名單不用上交,但如此僵持著也不是個辦法。
尤其是第一次彩排迫在眉睫。
撅著嘴巴夾住水筆,秦錦秋很是苦惱。
路和帶頭表態不願順從胡爍爍的安排,林嘉言雖未明說但從行動上來看也是站在自己一邊的——被寄予最大期待的兩人不肯支援,胡爍爍愈加憤怒了。
方才聽說胡爍爍的父母來了學校,心中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但又自我安慰——那種荒謬的情況應該不會發生吧,又不是小學生。
“秦錦秋,班主任找。”
水筆啪地掉落在地。筆帽跌松,炭黑墨水濺開,浸染了她的指尖。
該發生的,總是要發生的。
流雲遮蔽了陽光。
“……秦錦秋?”敲門進入辦公室,站到辦公桌前,班主任抬起頭打量了她半晌,不太確定地問。
此時距離開學已經三個月又二十四天,她的臉還沒被班主任記住,還真是可悲。
秦錦秋自嘲地想。
“我想,你應該清楚我找你是什麼事兒吧?”
這個問題很難作出正確聰明的回答,秦錦秋識相地保持沉默。
“我選擇胡爍爍做班長就代表我信任她的能力,除非我的識人能力被質疑,否則沒有哪個學生有權利對她擔任班長這件事提出異議。”似乎很滿意她的沉默,班主任推了推眼鏡,口吻愈發嚴厲。
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