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誰呢!”夏苒連忙扶著他肩膀,笑得腰都彎了“你說你這樣哪有副知名學者的樣子,整個一神經兮兮的活寶!”
林晗拿肩頭撞開她,說“你走,夏小姐,麻煩跟我保持距離,以為我沒你就不行了是不是?”
夏苒果然黑臉,鬆手,他又立馬蹦躂過來將她摟進懷裡,一隻手緊緊鎖死她脖子,下巴磕到她肩頭“我錯了!”
樓道對面的停車位上有輛黑色的豪車,外觀看起來挺眼熟的,牌照也很是霸氣。
夏苒本想往裡頭瞅一眼,被林晗呼呼的熱氣噴得受不了,扭頭推他的時候就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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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會場已是人頭攢動,夏苒去向主任報到,隨著他在會場裡轉了一圈,回到自己的位置後,才看到林晗走了進來。
分手的時候,夏苒特意囑咐他和自己錯開時間,現在看來他在這陣空隙裡也沒閒著,此刻手上抓著一杯咖啡,紙杯外有一尾綠色的美人魚。
她隔著一段距離仔細看他,他像是沒有發現她,面上的表情柔和但疏離,很禮貌的跟人握手。
直到與人寒暄過最後一句,他漆黑的瞳仁忽地一晃,揪準展牌邊假裝忙碌的女人,嘴角一扯,似笑非笑。
夏苒立刻冷淡地移開視線,盯著工人按照面前牆上巨大的led管。
不多會,有人站定在身後,在牆上落下道狹長的影子,主任在和他寒暄。等這道影子過去,夏苒重又回身,林晗已經不見人影,而那尾神秘的美人魚被擱在了她的手提袋旁邊。
杯身上留著一行花體的英文To Sunshine。夏苒顏色不變,不動聲色地拿起來喝了一口,嗯,是她喜歡的摩卡。
李曉這時候拎著兩捆東西過來,主任很是關心新來的同志,問“小李,你手上拿的什麼東西,看起來很重啊。”
李曉手一鬆,兩捆東西落地上,頓時地毯上飛起灰塵。李曉拍拍兩手,說“領導,這不是前幾天你要是我帶過來的宣傳冊嘛,廳里人多,我準備放到會議室去。”
主任豁然“對對,不過怎麼就你一個姑娘搬啊,細胳膊細腿的能弄得動嗎?”非常體貼地喊過夏苒幫忙,說“小夏,你跟著小李去一趟吧。”
一雙眼睛往夏苒身上掃了一番,李曉日有所思,又立刻彎腰搬東西,說“不重,不重,拎得動。”
夏苒已經提起另一捆,低聲說“沒事,應該的。”
李曉沒有攔著,一手勾住捆繩,說“謝謝了,夏主任。”
夏苒說“客氣了,喊我小夏吧。”
商場企業,遇誰都喊經理,機關事業,見誰都叫主任。李曉尊稱夏苒一聲主任,不代表她真的就比自己高上一級。
論資歷,夏苒先來,李曉後進,但論編制,夏苒事業,李曉行政。在這當個股長都高人一等的時代,李曉完全有理由自我感覺良好。
她普通家庭,完全靠自己的能力一路往上,從事業考到行政,每走一步都用盡全力。生活將她打磨得又圓又光,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說話都愛臉紅的姑娘,待人接物懂得方寸,單位上下沒有不誇她聰明的。
夏苒卻還是老樣子,做著同一份工作,拿著千年不變的死工資,既沒有再考試過龍門,也沒有再往高處走。
連帶著性格也是一樣的乖僻,對待他人看似面面俱到,卻純粹是完成一項工作的機械化,無論是不是有過過節,永遠虛浮著笑,空懸著聲音。
哪怕她們曾經因為同一個男人撕破臉皮,再次見面,她還是能以一副無事人的模樣安安靜靜說一聲客氣了。
虛偽吧,難怪李曉始終覺得夏苒像是一個假人,偽善的面具之下,她高傲又敏感,明明淡漠的和同舍的她們鮮有交流,等來男友之後卻又成了小鳥依人。
李曉真正注意到夏苒是因為杜希聲,而真正關注起夏苒也是因為這個行走的焦點,於是哪怕她對夏苒諸多不滿,聽到她邀請入住時,她還是欣然答應。
可當事情敗露,她被掃地出門,也自風言風語裡聽到杜氏夫婦吵得天翻地覆,已經準備好了要和夏苒正面交鋒時,夏苒卻一直沒有再來找過她。
幾年後再見,已成短暫同事,人前敷衍,來到人後,李曉總覺得這一次那些擱置的舊事終於要被翻到檯面上來。
夏苒將一捆材料堆到靠牆的地方,拍拍手,對李曉說“放這能行吧,還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李曉有些費解,總覺得現實和她想象的有些不同,說“可以,就放這兒吧。”
夏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