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胡來看來不甚願意就此話題繼續,手一指前面廂房。“何少保,課室到了。”
一彎暗紅雕樑迴廊,三里碧翠粉藕荷塘,掩映著這一間古舊書香的雅室。
好地方啊。我心裡感慨,眼看要被我這不學無術之人糟蹋。
走近幾步,卻聽得裡面爭辯討論之聲。
“誰說男子就非得守在閨房,低頭只見方寸之地?”
“不錯,男兒一樣可以報效疆場,一樣可以獻計朝堂!”
“說得好,整日學這些什麼《男誡》,什麼《夫德》,有個什麼勁!”
我站在門外,只聽得眉飛色舞。嘿嘿,一不小心,竟趕上這時代男權運動的覺醒麼?
這一瞬間,腦子裡迅速閃過一句高中歷史下冊第一頁的考試重點句。
五四運動是一場反帝反封建的革命運動。
可能是想得太過入神,人到門口的時候,就沒留意那呼嘯而來的書冊。
“啪”的一聲,正砸中我的臉。
一時課室裡寂靜無聲。
我低頭撿起那本《男誡》,順手擦去鼻血,掃視了一圈。
很好,一屋子粉嫩嫩的小男生。【作者:……】
“誰扔的?”雖則我語調平和,笑容可掬。但是剛才還慷慨激昂的那一群,一個個都成了啞巴。嘿,言語的巨人,行動的矮子。
“聽不懂?”我慢慢踱到夫子桌前。“誰扔的?”
下面的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不出聲。
我冷笑一聲。“連這點擔當都沒有,居然還口出厥詞,妄想做什麼堂堂男兒?”
“我扔的!”一個少年霍然站起。“先生但有責罰,薛酩一人受領了!”
我走過去,站在他面前。嗯,很好,寬肩窄臀,蜜色肌膚,濃眉大眼,長得挺神氣。
“薛酩。”平將軍少子。果然將門之後。
我將書卷成一團,笑眯眯地遞到他面前。“你說這書是你的?”
“是!”他一面說,一面緊張得胸口起伏。
“啪!”卻是我用書卷打了他腦袋一下。
“哎呦!”他兩手扶住腦袋,“先生?”
我一手點在他桌面上的那本《男誡》。“下次替人頂缸,先動動腦子。”說著,又掃視一圈。
“我,我,書是我的。”在我的鐳射燈照耀下,又有一個小子囁囁諾諾地站了起來。
我看看他光溜溜的桌面,蒼白的小臉蛋和抖個不住的腿,把書遞還給他。“是你的就收好了。”
他一臉泫然欲泣,費力地挪動著步子往外走,走兩步,似乎要說句什麼,但眼睛迅速掃下週圍,又閉了嘴。
“站著。”我叫住他,走過去擋在他面前,“你這是做什麼?”
他抬起頭,滿眼的委屈。“先,先生,可不可以,換個小點的水缸,姬離怕受不住。”
“水缸?”我只聽得一頭霧水,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一事。“等等,你們中有誰叫司馬光嗎?”
那些小子一個個面露疑惑之色,紛紛搖頭。
然後我聽到身後胡來的咳嗽聲。
“何少保,我看這孩子也不過是無心,你就不要罰他舉著水缸站一個時辰了吧?”
很好,小胡,很有眼力架,而且非常自然地解決了我的疑問。不過,舉著水缸站一個時辰?我擦,何其正,看不出來,你小子冷清清的一個人,手段挺惡毒。
“姬離是吧,回去坐好,先生有說罰你嗎?少年人不要那麼衝動。”我一面說,一面又是一激靈。等等,姬離。這小子姓姬,當朝女帝是姬少陵,他莫非是個皇親?
我腦子裡年頭亂轉,半扶著一臉驚疑不定的姬離回自己位置坐好,然後一轉身,一把拎住隔壁一直賊眉鼠眼打量我們的小子。“是你吧?”
“什麼?”這小子的眉毛軒起。嗯,當真是漂亮的賊眉鼠眼。
“我說扔書的人,是你吧?”我完全無視他眼裡的狡黠逼視種種。小樣,屁大孩子跟姐姐玩心眼。就他的位置離姬離最近,而姬離那種人,給他十個膽子,估計也不敢扔書。只是平日被欺負怕了,所以背了黑鍋也不敢吱聲。
“你怎麼知道?”說完立刻掩住嘴。
淘氣歸淘氣,還是一般天真。眼睛瞪圓了,眼仁漆黑兩點。
“你說呢?”我本想問他大名,但何其正怎麼可能不記得自己學生是誰。“坐下,坐下。”
轉身走回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