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麼辦?”她笑著,站在我身邊,溫言相詢。我卻因此出了冷汗。
不就是遛出去吃個面,怎麼惹了這樣的麻煩。你說這趙無極,得多聽風就是雨。還有她那個倒黴娘,還尚書呢,居然跟著他家浪蕩子胡來。
我沉吟半日,不知死活地問了一句。“母親,就不能直接拒絕麼?”
何太華大人看看我,沒有回答,卻講了一個故事。
話說這天下四國,局勢向來微妙。
鳳起和齊來勢大,雲上及永寶國微。雲上與鳳起接壤為盟,永寶則一貫是齊來屬國。
兩個大國旗鼓相當,對峙有年,時有徵戰,最近幾年方才消停一些。
斯年初,在雲上境內發現巨大鐵礦。在這冷兵器時代,礦石几乎就等於戰力,然雲上乃鳳起盟國,齊來不能隨意與其交易。因此不日前,齊來遣使者上鳳起拜貼送禮,請與之盟。
對此,鳳起朝堂分為兩派,壁壘分明。以何太華為首的主合派,建議接受齊來示好;而以江明佐為首的堅拒派,表示絕不給虎狼國度覬覦之機。兩派各持己見,膠著難下。
此時朝中僅剩一個重要人物尚未表態,而她的態度將決定此事走向。
很不幸的,這個關鍵人物,就是主管外交國事的東尚書趙右君同志。
在這樣的節骨眼裡,趙右君來跟何太華提親。要我是何太華,我也頭疼。
先不說趙無極的名聲如何,這事應了,卻到哪裡去找一個何其正嫁過去?
不應,那就得給出一個絕對冠冕,又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何大人講完故事,拍拍我的肩膀說,距離最後答覆,尚有三日之期。我自會繼續查詢何其正,至於這理由麼,你好好想想吧。說完施施然走了。留我一個在廳裡,吹了半晌穿堂風。
理由,理由,我又到哪裡去找這個理由?不耐煩地抓抓頭,卻聽身後有人叫我。
“先生!先生!”
回頭看著來人。“什麼事?”
趙柯一把抓起我手。“走,先生跟我來。”
皺眉。“我現在煩得緊,沒空跟你玩。”
他偏頭神秘一笑。“不是玩,是要緊事。”
我心道你哪有什麼要緊事,但見他跑得急,也只好跟著,最後被拉進荷塘最裡的一角水榭。
這廊亭一半開闊,一半遮蔽,輕紗飄飾,內設椅塌若干。
清風徐來,荷葉送香,幽靜舒爽,若非此時無心歎賞,倒真是個偷閒的好來處。
“拉我來這裡作甚?”我甩脫他手。
趙柯跑得有些氣喘。“有人想見你。”
“誰?”
他突然衝我一笑,轉身就走。
“誒,你走什麼!”個臭小子,急著躥出一步,卻有一隻胳膊自身後攬住我腰,一把將我貼緊在一個清香綿軟的懷抱。
“小正。”
聽到這**蝕骨的一聲,我渾身雞皮連連,用力掙了兩下。
“誰?”
“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麼?”身後那人語氣裡帶了些憂傷憤懣,手仍是箍得很緊。
這聲音是有幾分耳熟,我心念急轉,突然頓住身形。“趙無極?”
“嗯。”那人輕笑一聲,貼住我臉低聲說,“果然小正心裡還是有我的。”
我心裡有你老母!我只覺渾身汗毛都立起來。“放開我。”
奶奶的,這叫什麼事,跑來女尊國,居然還要被女人調戲。何其正,我暗暗咬牙,就算何太華不治你,我也不會讓你好受。瞧你給我惹的這些爛事!
“你答應不叫不跑,我就放你。”趙無極手裡絲毫不鬆懈。
這人看著精瘦,手上如此有力,顯是身有武功。
我也不敢太用力掙扎,再糾纏下去,怕要穿幫。
儘量保持平淡語氣道:“你好好說話,我自然不叫不跑。”
趙無極終於鬆手,我趕緊轉身,後退兩步,盯住她。
一張臉蒼白秀致,長得其實挺斯文,哪兒看的出是個女流氓。
霧氣濛濛的眼幽怨地望著我。
“你應當已經知道了吧?”她低聲道,“我昨夜央母親上門提親。”
你還好意思提這茬?我努力壓著氣,淡淡道:“你這是做什麼?”
“我的心思,你十五歲那年,我一早跟你說得明白。你還不知道麼?”
我能知道麼,我他媽又不是何其正!“知道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