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他回答,看都沒看他,直接拿了那碗冷的藥轉出去交給小僕,交代熬碗熱的來。小僕低聲問她要不要用膳,她道看看主子還餓不餓了,到時再交代做什麼。
聶承巖聽著,心裡覺得暖洋洋的,她定是知道他去跟老頭吃飯了,怕他也沒吃好。想著這他也不鬧了,睜開眼,正好看到韓笑朝他走來,她衝他微微一笑,沒說話,直接動手把他的腿腳抻了抻,輕輕揉捏之後開始點穴按摩,然後又幫他抬起抻直運動著。聶承巖也不說話,靜靜的看她。
韓笑按摩完了,問道:“主子今日怎麼不說話?”
“今日啊,你大早上沒了影,這會該睡了才回來,你怎麼知道我今日不說話?”這語氣哀怨得讓聶承巖聽了都想咬自己舌頭,他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半點沉不住氣了?
韓笑皺了皺眉,沒明白他不高興是為哪樁,想了想,道:“神醫先生今日讓奴婢負責林姑娘的療治,我一時興奮,回得晚了,主子莫怪啊。”
“嗯。”聶承巖終於剋制不露怨氣,穩住,要有主人家的氣勢。
小僕拿了藥進來,韓笑拿了勺喂聶承巖,這次他半點沒推,聽話的喝了。韓笑卻說:“主子每日的藥得按時候服才好,樂樂吃藥都不耍脾氣的。”
“拿我跟小鬼比?”這次沒繃住,不怪他,絕不是他小氣。
“不比,主子自然是大人了,所以更知道得好好吃藥。”韓笑輕鬆把他發的火撥回去。她收了藥碗,把他的腿放好,又問:“主子餓嗎?要不要布宵夜?”
“一肚子氣撐著,吃不下。”
“那奴婢給主子開劑藥,把氣放出來就好了,不會太臭的。”
下藥讓他放屁?聶承巖轉頭瞪她:“你要麼不回來,一回來就氣我。”可為什麼她回來了他心裡就覺得這般舒坦,他其實明白的,但他越是明白就越是煩惱。
“奴婢錯了。”她認錯的態度跟霍起陽一樣好,而他一樣還不痛快,他剛才是語氣又哀怨了吧?
韓笑雖然覺得有些怪,但她認為這是今天聶承巖在雲霧老人那添了堵的結果,再加上她的心思還圍著那些解毒典籍轉呢,於是沒太上心安撫他。最後好不容易確定了他跟她一起吃些東西,吃完了洗漱淨身一通收拾,終於可以睡下。
其實韓笑這一日著實是累了,可她躺在榻上睡不著,滿腦子都還是想著要怎麼解這綠雪之毒。聶承巖也睡不著,他白日裡想了大半日,有些事情他是明白了,可這些明白的事給他出了個大難題。他不知所措,生平第一次,他竟然覺得提不起放不下。
是當年謝景芸太乖巧聽話,所以他毫無壓力,還是他如今瘸了腿,沒有了當日的意氣風發?他左思右想,覺得都不是。他與韓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她讓他對自己從前的那套行事方式有了顧忌,他真的是擔心,擔心笑笑對他失望,擔心從她眼裡看到不贊同。
他對她一向是知道的,她喜歡薛大夫的仁德,她欣賞石耳的奮不顧身,她敬佩穆遠的精忠報國,她當初仰慕他,也是因為他建了個百橋城,她以為他是稟著救治天下疾病之心建的城。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象命僕人試毒這種性質的事總會有,他的真面目怕再也掩不住,她如果看不起他怎麼辦?若他是主她是僕,他可以無所顧忌,可現下這般,他不但顧忌,他還在乎。他該如何辦?
“笑笑。”他忍不住出聲喚。
“是的,主子,奴婢在。”
他想了半天,最後問出口的是:“你,你日後想嫁個什麼樣的人?”
韓笑一驚,腦子清醒過來,她是到了適婚年紀,主子不會想把她嫁掉吧?賣身的丫頭,婚配都是主子安排,難道,有人跟主子提了?韓笑猛的坐了起來:“主子,奴婢還有弟弟要照顧,主子身邊也不能缺人的。奴婢能不能不嫁?”
不嫁?那是說,她會一直留在他身邊嗎?聶承巖忽然有些開竅,管她喜歡什麼樣正派善良英勇仁德的,他能讓她不嫁。多好,他是主子,他說了算,說不能嫁就不能嫁。聶承巖開心起來,覺得心裡鬆了口氣。
韓笑久久等不到回覆,不由得再喚一聲:“主子?”
聶承巖帶著睡意的聲音傳來:“嗯,快睡,不嫁,不嫁。”韓笑鬆了口氣,倒回榻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後面幾日,韓笑忙著研究毒症,倒把聶承巖的這事給忘了。她的工作有了進展,林芝所中之毒,終於可以確認不是綠雪,雖然毒丸的樣子一樣,症狀也很象,但還是有些許差異,最大的差別,就是此毒能令人衰老。其毒辣更甚綠雪一籌,它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