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華麗的殿門重重合上,韓嫣和衛青在殿內護駕,李廣的禁衛軍則在殿外排成道道人牆,把若大的昭陽殿圍了個水洩不通。為皇帝動刀不是兒戲,留在殿內的人暗自都做好了掉腦袋的心理準備,沒有人明說,但是彼此間明白,一旦這個醫治方案不能成功,他們將陪伴皇帝共赴黃泉。
韓嫣早已將個人生死凌於天外,卻暗暗決定,萬一陛下不治而崩,隨他魂去之前,定要確保陸夢的安全,不能辜負她的一腔信賴。
熱氣升騰而起,銅鑄的碳爐內,躍躍閃閃的紅光自鏤孔透出來,映紅了宮女小環的臉。她蹲在爐邊,悉心察看著火苗的勢頭,不敢有絲豪懈怠。爐上的沸水中,放著太醫令要用的匕首和銀針。
太醫令在劉徹喝了些烈酒之後,便在摸到暗器的位置開了一個小口,而後施下銀針封住了幾處血路,用刀尖細細剮出了嵌在肋骨上的彈頭,拈著一隻帶圈釦的銀絲把它勾了出來。
手術之時,劉徹自始至終神色安寧,彷彿烈酒已經麻痺了他的知覺,眾人卻都知道陛下在隱忍,他涮涮而下的汗水已經在坐席上匯聚成流。幸好李少君是個制補藥的高手,他依據不同的時辰不間斷的送上湯藥,陸夢則負責把藥喂入劉徹口中。這是她第一次照顧男人,卻也沒有太多顧忌,和殿內眾人一樣,心思全在劉徹的康復上。
在大家的齊心努力下,劉徹安然挺過了剜骨之痛,氣色在靜臥休養了一個時辰後也漸漸恢復了些紅潤。坐起來之後,望著指甲大小的“暗器”,他輕輕一笑說:“這顆銀珠可以為我子童做玫戒指!”
“哈哈哈哈!”眾人難抑心中的高興,都和脫難的皇帝同聲笑起來。
“那才不是銀珠呢!那是一玫足以擊碎你身體的微型炸彈!”陸夢悶坐在角落,看著他們用最爽朗的笑聲慶祝勝利。
談論中,劉徹瞭解昨日殿中發生的騷亂,韓嫣便把刺客的離奇消失和江都王調兵來朝的事一一向他稟明瞭。
“陛下!”衛青低聲詢問:“是否該把都城附近的守防軍調來護城?”
劉徹並未直接表態,啜了一口藥酒,用食指沾了些酒水,在面前的卷耳几案上畫了一個留有豁口的小圈,又從豁口開始,依次在圈外點了幾點,看著衛青,問:“衛大夫,你仔細看,它們如何變化?”
衛青盯著案上的酒水圖形看了一會兒,見點點印跡從豁口逐一消失,最後連酒水圈也不見了,遂顏綻開笑答道“小臣佩服陛下胸度大略!”
“這是什麼意思啊?要請那江都胖子喝酒嗎?”韓嫣一撩杉襟,俯身聞了聞案上的藥灑,“好酒啊!”
“酒則是酒,只是沒有人能看出它當中有藥!”衛青拍打他的背。
“是啊,韓嫣不才,猜不出你和陛下葫蘆裡的藥。我只知道,誰要是敢往陛下的酒葫蘆裡下藥,我的劍就有‘酒’喝了。”
“呵呵,韓嫣,朕此番脫險還真是多虧了你的劍!”劉徹終於諒解的了韓嫣的謊言,無論如何,他和皇后商討的初衷是救治自己,他仍感念他們的良苦用心。
“還有他的金彈子!”衛青做了個彈指。
“哪裡,哪裡!在衛大人面前,韓嫣不敢顯弄。”韓嫣輕輕一語自謙,目光瞥見了紅幔下有些委靡的陸夢,不由自主的說:“況且,這首功應當是皇后娘娘的,是她分散了刺客的精力,韓嫣才有機會出手。”
眾人看向陸夢,她正對韓嫣綻齒恬笑,而韓嫣的目光竟也沒有迴避的注視著娘娘,這兩個人的舉止都犯了禮數禁忌,曖昧互賞之情昭然若揭。
殿內的氣氛在此時有些壓抑,劉徹剛剛釋懷的情怨不自禁的爬到眼睛上,怒視韓嫣。
“哦,陛下該用藥了!”穆信看向屏風高聲嚷道“李少君,藥煎好了沒有?”不待回答便快步走向隔間,逃避這裡尷尬的場面。
“陛下,您久坐了,還是躺下休養一會兒吧!”侍郎張騫的語氣若無其事,希望轉移他的注意力,以求自然化解皇帝和韓嫣的矛盾,畢竟他們都是自己敬佩的人。
“咳!”衛青咳了聲,也站過來,截住劉徹與韓嫣的視線,“陛下,您請歇息,江都大軍的事就交給臣去安排吧!陛下的意思臣明白,自先帝之時,諸封國的王候便有些不安分了。此番陛下出事,朝廷空虛,他們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雖未公然來朝,卻未必沒有行動。江都王昨日來犯,只是做個圈套的扣子罷了,等的就是覬覦在周圍的、能添補豁口的一滴水。此刻,陛下安然不動,他則不敢貿然命令軍隊來朝。因為一旦皇帝無恙,他必然要成為那些王候們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