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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上,語氣幽怨的說:“陛下真疼姐姐,可惜她不珍惜。這次,居然為了救韓嫣不惜傷了陛下,妾不明白,在她心中,難道把臣子看得比君王還重嗎?真不知那個刺客是如何逼迫她的?不管怎麼說,賤妾仍舊同情姐姐,她一個人在長門宮關著,想必寂寞,陛下又如此心疼,不如,我去陪她吧?”

劉徹聽她把“心疼”兩字強調得格外清晰,有些厭煩,最不喜歡別人揣測聖意了,冷冷看了她一眼,見她滿臉真摯,眼角有淚,這才收起了怒惱,伸手幫她擦去了淚痕。

手溼了,心也溼了,陸夢的眼淚,一滴一滴打在他心尖上。

那一天,她哭得很傷心,像有天大的委屈,莫非,她就是委屈了?

他苦笑,從知道她叫陸夢開始,一直以為她是個堅強得不會哭的女人,曾想過,若是哪天她哭了,就把她抱在懷裡,像寵著個嬰兒一樣,輕輕的幫她擦去淚水,可真到她哭的時候,自己對她,卻只有怨恨了。也許,她是有她的想法,也許,該體諒她無法這麼快放下對韓嫣的愛意……一千一萬個也許,抵消不了那一劍帶來的痛。

至少,也該讓她少少嚐點苦頭吧!去冷宮,也好。就讓她寂寞一陣子,正好看看她對自己的情是真是假,經不經得起寂寞的煎熬。子夫說得有道理,她肚子裡的皇子是個護身符,太后也好,任何人也好,都不敢傷她一根寒毛。

若不讓她嚐點苦頭,她何年何月能明白,她所侍的是一個帝王,興許,恃寵而驕,將蹈呂后之轍也說不定!恩,就讓她寂寞一段時間吧!

“寂寞,好啊!”劉徹笑起來,似乎聽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就讓她寂寞吧,她不寂寞,朕的子夫就要寂寞了!”他去親吻衛子夫,把李少君氣走了。

“陛下!”衛子夫嬌喘著迎上了他的唇。

劉徹避開了她:“子夫,你累了吧?別陪朕坐著,快去歇息!來!”

他拉起她,兩人對笑著走向床榻。

……

油燈曳曳,映著盆中一汪油淚,劉徹看得眼睛疼,輕輕挪開衛子夫壓在他身上的手臂,揉了揉眼睛,悄然下床。

傷痛、思痛、恨痛,齊齊糾纏在心口,他再次輾轉難眠,腦中總有兩個小人在鬥爭:

——“去看看她吧,她懷著朕的骨肉!”

——“不行,朕是何人?不知人間有羞恥事乎?丹心一片,愛意誠誠,卻換來戳心窩的一劍,哼,讓天下人恥笑!陸夢,你愛韓嫣,卻原來還是愛他!”

如果不是這樣,如果陸夢喜歡的人不是韓嫣,他不會如此痛苦,而是一道聖旨斬了那個人。

如果不是這樣,如果她不是這樣正義可愛,他也絕對不會痛苦,而是找個道人來驅捉這個佔著妻子身體的靈魂。

結果如此,一個是朋友,一個是愛人,偏偏他們相好,能怎麼辦?殺了韓嫣,不忍,殺了陸夢,更不忍,可讓們這樣在自己眼皮底下藕斷絲連,窩心,真的太窩心!

身為一國之君,日理萬機,無數的事件曾讓他頭痛,卻從沒有這樣窩心過。

索性,讓他們走吧,遠遠離開這宮廷,免得看著心煩,想著頭痛。

“好,朕成全你們,成全你們!用朕的痛換你們的笑,我讓你們雙宿雙飛,可好?”

腳步沉沉,他停下來,緩緩就案而坐,拄著痛得發昏的頭,暗下決心:“對,讓他們走,從此朕心中,便不再有韓嫣!不再有夢!不再有情!”

霍然,他扯開一方帛帕(方形的布),提起筆,飽沾著墨汁,沾了許久許久,終於,在繡著錦龍的黃帛上,揮筆寫道:“丹心伴夢碎,碧血不流情!然,情在魂間,縱骨成灰,朕不忘卿!嘆只嘆,夢之情,在於嫣。痛思過後,朕允!只願,卿從此遠去,樂得蟬嫣鴛鴦行!此帛為證,永不誅爾曹(你們)!”

怔怔看著,又想,如此放不開,哪像個帝王?韓嫣的忠別人不明白,自己還不知道嗎?從頭到尾,他都在讓啊,不是嗎?若他爭過,自己可以怪他,可是人家沒爭,你怪誰?

現在想起來成全他們,早怎麼不成全?眼下陸夢懷著皇子,說成全他們,簡直是……他不想用難聽的話罵自己,舉臂拿過一盞燈,準備把黃帛燒了,忽然嗵的一聲,竟是衛子夫跌下床來,額頭撞在了一隻赤木鞋的金勾上,當即就出血了。

他霍然起來,帶起一股勁風。

隨著風,軟軟的黃帛飄然而飛,鑽到了一旁的花尊下面。劉徹本能勾了一腳,碰不到,便匆忙去看衛子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