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緩慢開口:“你是不打算和我說話了?”
文謹的注意力從窗外轉移到他的身上,見他盯著自己,她便移開視線,垂眸盯著自己放在腿上的雙手,淡淡地回道:“沒有啊。”
文謹似乎聽見了夾雜在樂曲中的他的一聲嘆息,繼而又聽見他說:“下車吧。”
文謹下車後,向四周張望了一圈,四周是高矮不一的房屋,房屋前有一譚湖水,潺潺流水的聲音悅耳,湖面上倒映著的屋子影時而晃動,時而平靜。
“這邊。”顧景言出聲提醒。
文謹走在他的身後,低著頭看著參差不齊的石子路,不知顧景言要帶她去何處,跟著他,看著他寬大的後背,只覺得異常安心。
步行了大約五分鐘,顧景言的腳步在一戶人家的門口停下,文謹隨即抬起頭,向大門上方的門牌望去,門牌上標示著模糊不清的門牌號,這戶人家的門前經歷無數年代的變革,木質門已老朽,門前高高的一層石子臺階的形狀已不再完整。
文謹皺著眉,問身邊的人:“這是哪?”
顧景言的視線落在她的眸子上,回答道:“王海東的家。”
文謹遲疑了一會,眉頭皺得愈發的緊,“嗯?”
“你們是什麼人?在我家門前做什麼?”一個溫柔如水的女聲在他們的身後響起,那聲音揉進風中,更顯溫和,猶如那細細流水聲。
文謹轉過身,只見一位比她略矮一些的女孩子站在身後,那純真的臉頰上帶著疑問,同時帶著十足的戒備。
想必這就是王海東的女兒。
女孩的眸子清澈透亮,對他們的來意也知了個大概,不等他們回答,女孩已再次開口,情緒低落:“你們走吧,別再來打擾我們母女兩的生活!我媽都已經瘋了,你們還想做什麼!”
文謹有些詫異,目光緊緊鎖在這個女孩的身上,這個女孩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語氣中卻帶著與這個年齡所不符的絕望。
文謹看了眼顧景言,他卻一言不發,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這張令人心疼的臉頰,卻被女孩狠狠甩開,女孩的語氣愈發激動:“你們是記者對吧?十五年前我媽被你們害的還不夠嗎?我告訴你們,我們已經和那個叫王海東的人沒有任何關係!就算他無罪釋放,我們也不會去見他!所以他以後的死活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你們也不要再來找我們了!”
話音剛落,女孩便推開文謹,一把拉開門,跑了進去。
文謹沒有料到女孩會有這般舉動,她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推倒,她跌坐在地,臀部被石子磕得只覺得疼。
顧景言拉著她的手臂,把她拎起來,見她呆呆地站著,他無奈地彎下腰拍了拍她衣服上的灰,隨後又拉起她的手,掰開她的手指,將她手心裡的細沙拍去,卻弄得他滿手沙。
顧景言倒有些心疼,牽住她的手輕輕地捏了捏,問道:“疼嗎?”
文謹勾起唇,搖了搖頭,她不顧他還牽著自己的手便徑直往湖邊走去,任由他跟著,風吹在臉上也不覺得冷,她走到湖前站定,看著湖水泛起圈圈漣漪,她不解:“為什麼王海東無罪釋放了,他的女兒和妻子也不會認他?”
顧景言握著她的手的力道緊了些,“十五年前,王海東強/奸/幼女的事件幾乎他們身邊的朋友都知道,對王海東的評價自然不好,甚至於,連他的妻女都要遭受到親戚鄰居的唾罵,很多記者都曾拜訪過她們,這已經讓她們的正常生活受擾,王海東的妻子本來是家庭婦女,沒有工作,一家的經濟來源全部來自於他,他入獄之後,她們生活困難,卻依舊要遭受著鄰里的冷言冷語,幾年前,他的妻子突然瘋了,連治病的錢都拿不出來,現在真相大白了,哪怕王海東是無罪釋放,但是他出獄之後,沒有經濟來源,甚至已經與這個時代脫軌,而他正是讓他的妻女們遭受整整十五年唾罵的人,換做是你,你會認他嗎?”
文謹搖著頭,“不會……”她的目光盯在湖面,彷彿剛剛那張女孩的面孔又浮現在湖水上,那卻是一張充滿痛苦的面容,歇斯底里地控訴著,咆哮著。
接著文謹又問:“那採訪呢?採訪了劉敘北,難道她們的生活就會有所改變?難道她們就會認王海東,難道王海東的妻子就不會瘋了嗎?”
“不會,”他答得迅速又堅定,“這是這個社會最真實的面孔。一名記者,他要傳達的是真實性,是這個社會最真實的樣子,這個社會固然有美好的一面,但它也有醜陋的一面,我們不能在傳達美好的時候,忘記了它的醜陋。無論劉敘北的回答是怎麼樣的,他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