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浪,她不自覺地暗暗打量清樂,對方依舊一副溫柔嫻靜的模樣,好似剛剛那句話只是她的幻覺。喬言不得不佩服她的強大,這個女人聰慧而不自持,洞悉一切卻還能安之若素,這樣的人沒有理由不幸福。
十點半,校慶開幕式如期而至。似乎所有的慶典開篇都是冗長而枯燥的領導發言。當A大的校長站上舞臺,說出那句經典的我就簡單的講兩句時,喬言明顯感覺到會場的氣氛有片刻冷凝,學生的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哀怨之色。喬言想到自己當年也是其中一員,一時忍俊不禁,如今倒有些懷念,看著臺上儒雅激昂的校長覺得異常親切。
畢業之後,同寢室的小姐們都各奔天涯,留在S市的就剩下喬言,時間久了聯絡愈發少了,這次校慶也沒能趕來。喬言一直敬重的“老巫婆”教授也因為年紀大了和兒女定居加拿大退休養老,恍惚間大學四年裡最重要的人都慢慢從她生命剝離,愛情、友情、師生情,到最後只剩下回憶,這種潛移默化的失去讓人猝不及防。喬言說不上多難過,但依舊止不住生出愴然若失之感。
喬言放任自己神遊,目光仍然注視著舞臺,但大腦神經卻早己把周遭的事物全然遮蔽,面上神色如常倒也看不出異樣。
易靖隔著清樂看到喬言專心致志的模樣,眼裡浮起憂慮。她在發呆,他敢肯定,從大學時候開始,每當喬言表現得越認真就表明她越困惑。
“易靖,你摸摸看,寶寶在動”清樂拉過易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面上帶著藏不住的驚喜,易靖隱去眼中的情緒,感覺到自己被握住的手中蓬勃的生命,心裡突然就變得無比平靜。
罷了,他終究不是那個可以陪她一起分享喜怒哀樂的人了。
清樂依偎在易靖懷中,小鳥依人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那種被幸福充斥的喜悅使她的笑容看起來極為動人,只是那絲笑意未達眼底,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聽得這麼認真?看來我也得好好體會體會”何清用食指輕輕地摩擦著下顎,眉頭微皺,滿臉疑惑的盯著喬言,倒真有幾分用心思考的意思。
喬言沒見過調侃人還裝的如此真誠的,毫不客氣的反譏“是啊,我可是好學生”
“那你給我們講講,校長說了些什麼?”何清眸裡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偏還擺出一副求學若渴的態度。
易靖看熱鬧不閒事大,明知道喬言什麼也沒聽卻控制不住的使壞“是啊,喬言,我們剛剛也沒注意聽,不如你給我們總結下”
清樂倒沒接話,但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喬言,滿懷期待的等著喬言說出個子醜寅卯。
喬言明白這三人不安好心,都等著看她笑話,可她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大學所有的課程她最喜歡的就是打太極,運用起來更是得心應手“這個啊,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得自己體會”
何清立馬不道德的笑了,或許是一直以來喬言大度清冷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突然聽她一本正經的忽悠,只覺十分有趣。這女子面孔太多,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的。
易靖和清樂也被逗得樂不可支,四人其樂融融,剛才那種微妙而謹慎的氣氛霎那間也蕩然無存。
半個小時後校長終於在大家熱烈的歡呼聲中離開舞臺,伴隨著英俊漂亮的男女主持款款而來的身影,A大的百年校慶終於拉開序幕。
慶典的節目都很不錯,唱歌、跳舞、相聲、小品個個精妙絕倫,比起專業級的也毫不遜色。可真正讓眾人期待的恐怕還在後頭,喬言對此沒什麼感覺,她欣賞美卻不偏執,認同藝術卻不狂熱。對安瑾兮她期待卻不殷切,本以為自己是異類,卻發現旁邊的三人都是風輕雲淡的模樣,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了。
燈光慢慢的亮起,陰影裡玲瓏有致的身形逐漸清晰,鎂光燈停在舞臺中央,光暈中的女子身著一襲火紅的絳紗長裙優雅靜立,如同一隻高貴的鳳凰,睥睨一切卻又誘人沉淪,這種極致的美使會場有片刻的窒息,隨之爆發出來的吶喊和尖叫差點掀翻體育館的屋頂。
喬言被突如其來的瘋狂震得耳膜發疼,再看周遭眾人激動的近乎猙獰的表情,覺得自己都有些神智不清。
易靖體貼的遮住清樂的耳朵,為她儘量減少外界的噪音;何清衝喬言苦笑,眉宇間全是無奈。如此格格不入的四人在喧囂的人群裡像是幾個傻子,突兀而奇異。
舞臺中央的女子似乎絲毫沒受到眾人的干擾,音樂漸起,長袖翻飛,婀娜起舞,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似帶著魔力,將觀眾引入一個華美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