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凌銳半跪在地上,不顧唇角溢位來的鮮紅液體,“鍾家祖訓第二十四條白紙黑字明文規定:做錯事,理應受罰。”
更何況,長輩教訓晚輩,是分內的事情。
渾身上下,泛起劇烈的疼,三魂七魄都幾乎移了位。
但這樣也好,身子疼了,心裡的驚與懼,反倒是沒之前那麼濃烈了,就像是被這疼給分擔了一般。
鍾凌銳,到底是鍾凌銳,這其中恩怨是非,他分的明白。
“我既然放了手,你就應該讓我看到我放手的價值,而不是讓我看到現在這一幕。”鍾家的太子爺給了他一個分量十足的警告,“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它會發生第二次。”
鍾凌銳沒有回應,沉默卻勝無聲。
鍾守衡轉了身,離開這個地方,將裡面的那個人還給他。
最後一次放手。
程碩帶著其他四名黑衣人,跟著他一同離開。
*****
中午十二點。
五月末,尚未入得六月,可這天氣,卻已是熱的驚人。
十一點半的時候下班,季子期跟向峰出去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回了公司。
季節的轉變,讓她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了,不敢過分透支,只好去了辦公室旁的一個休息室,準備小憩一會兒。
只是,才剛剛有點睡意,就聽見小恩的聲音在休息室外面響起,“季總,鍾先生要見您。”
既然來了,自然是不能不見的。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其實也早有預料,差的不過是一個時間而已。
她吩咐一聲:“知道了,你讓他等一會兒,我馬上過去。”
小恩應了話,去“執行”她的命令。
季子期強撐起一絲精神,從床上起身,將自己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出門見人。
會客室裡,男人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她,欣挺的身姿瀉出一股深沉的肅殺。
小恩見她過來,轉身退了出去,留空間給兩個人獨處。
輕微的腳步聲,圍繞在會客室寂靜的氣氛中。
下一秒,他轉了身,銳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眸底似有火光燃燒正旺。
季子期踱步走過來,唇角的笑意一劃而過,帶著好看的弧度,言外之意:“入了夏,這時候,是應該午休的。”
鍾守衡看到她因為沒化妝而稍顯蒼白的臉色,鳳眸微眯,像是翱翔於天際的雄鷹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凜然的目光直直的射在她的身上,“這個時候都還能睡得著,我是該說季小姐勇氣可嘉呢,還是……沒、心、沒、肺?”
刻意咬重了最後四個字,一字一頓,出口的話,似從齒縫間蹦出。
他邁了步,從窗邊轉過身來,朝著她走過去。
他步步緊逼,她避無可避。
“勇氣可嘉也好,沒心沒肺也罷,總而言之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牢鍾先生費心了……”她笑了笑,轉了話鋒,在這個當頭還不忘為自己爭取即將到手的利益:“鍾先生當初提出的條件只是說讓喬小姐主動跟你說句話,現在她話也主動說了,還這麼對你感激涕零的,那這兩個賭約,是不是就算是我贏了呢?”
他不說話,只是望定了她。
她居然,還敢提她!
他的沉默,像是一種壓抑的憤怒,季子期自動的將他的情緒給忽略掉,笑的從容,“這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好歹是我給你的,鍾先生怎麼樣也應該感謝一下我吧?怎麼一來,倒是擺出了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呢……?”
“感謝你?呵,”男人譏誚的笑一聲,森冷的目光望定她,將她的情緒盡收眼底:“卓修的性格什麼樣,我心裡清楚,你以為我會相信,就憑他一個人,能想出這麼滴水不漏的事情來?”
有人在幕後指使這件事,太過顯而易見,別說是他,隨便個人,都能看出來!
忽然想到剛才,鍾凌銳看他的目光。
程碩他們對他動手的時候,他雖然沒有還手,硬是接受了,對他的態度也沒有什麼不恭不敬,全然是一副做錯了事情甘願受罰的樣子,但是他看得分明,他看向他的目光裡,明顯帶著一絲……複雜。
雖然他並沒有刻意去看他臉上的神情,可是視線從他臉上略過的時候,卻還是發現了那一抹複雜之意。
那樣的目光,讓他從心底產生一種錯覺,覺得鍾凌銳彷彿在怪他,怪他接近了一個他不該接近的人。
當年,在他和唐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