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說完的話,在她目光的刺射之下,生生遏制在喉嚨。
季子期抬手將預算書砸在他身上,沒有暴烈的發怒,聲音卻冷的像是臘月裡被冰凍的三尺寒冰,“你不是說我們的預算值會是最低的嗎?”
“……”向峰抿唇,沒有回應。
他在之前認真的檢查過,他們的預算書的確已經壓到最低了,“葉氏”的資本本身就比他們少,根本不可能比他們更低。
但是,不管現在說什麼都是於事無補了,輸了就是輸了,他找不到合理的藉口,也不想找藉口解釋什麼。
憑良心講,如果說沒有生氣,是不可能的,怎麼說也會產生些負面情緒,可到底她已經不是未經世事的小丫頭,知道就算生氣,也解決不了一丁點的問題。
季子期使自己暴躁的情緒安定下來,冷靜的問他:“這份預算書都經過誰的手?”
向峰想了想,回答:“都是自己人,你、我、還有Lucia。”
三個人。
三個人看過這份預算書。
向峰不會出賣她,她更不可能出賣自己。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蹙了蹙眉心,問道:“Lucia是蘇蔓的妹妹?”
他的重瞳反射出她的目光,帶著凌厲的慍然,向峰道:“對。她是兩年前進的公司,能力很出色,本來應該分配到蘇蔓的部門,方天銘卻給了你。”
如此一來,真相已經瞭然了十之**。
季子期揚起唇角,笑意卻帶著徹骨的冷。
輕輕呼吸,胸前裡卻泛起暴烈,好似有一團火在燃燒。
她這一輩子,最恨的就是背叛!
向峰看的分明,他知道她的底線所在,亦知道她絕對不可能放過背叛她出賣她的人。
他掀了掀薄唇,似乎是想要為Lucia求情,可是最終卻也沒有出聲。
沒用的,沒用的他知道。
她滿身的狠戾,早就在時間過渡的分秒毫釐間磨練的堅硬如鐵。
瞭解她如他,別說是Lucia,就算是蘇蔓,她也不可能讓這件事就此被時間擺平。
————
週六。
冬季時分,傍晚六點的時候,天色已經漆黑如墨。
下班的高峰期到來,季子期從公司走出來,閃身進入一間在回酒店的路上順路的藥局。
架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保健用品,她的視線卻沒有在任何一件東西上多做停留,直接看向了架子第三層上擺放著的物品。
是各式的安|全|套。
看見那些曾經只是聽說便臉紅此時哪怕連觸碰都不再覺得有什麼的東西,目光閃了閃,她伸手去拿。
只是,指尖尚未觸碰到的,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男人冷漠中帶著譏誚的嗤笑。
那道聲音,那種感覺,她太熟悉了。
淡淡的Weekend香水味道,隨之傳來。
她收了手中的動作,回頭朝著他看過去。
男子的容顏如畫般精緻,眉眼溫漠,卻又處處顯露出鋒芒。
鍾凌銳微微眯眸,眼底的寒芒悉數集中,鋒利逼人,他的視線躍過她,落在距離她手指不遠處的整齊擺放在貨架上的東西上,薄唇輕勾,諷刺的意味濃烈無比。
“季小姐‘性’致不錯。”
他側首,冷漠的黑眸凝視著她,刻意加重了“性”字,口吻淡薄,有嘲笑,也有著譏誚。
季子期看著他嘴角邊的那抹不屑,抿了抿唇,不痛不癢的回應:“在商言商,在私言私,現在我們沒有利益接洽,我做什麼,鍾少爺好像無權干涉。”
她叫他“鍾少爺”,言辭之間,亦是多了幾分蔑視。
“無權干涉?”鍾凌銳冷笑,低沉的嗓音在低空中展開飛行,周身散發出的氣勢凌厲逼人,“董事部臨時變卦,寧願付一筆天價的違約費也要選你們‘GE’的方案,你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可能影響到你的工作,雙方準備了這麼久的時間,你不是不知道它的重要性,應該坐在辦公室裡的時候,你卻把心思花在跟男人上|床上,你說我無權干涉?”
他的每一句話、甚至是每一個字,都帶著鄙棄和侮辱。
好像在嘲笑她,是一個不知廉恥、人盡可夫的妓|女。
可是她的心思,卻全然不在這上面。
“你說什麼?”沉默片刻,她終於有了點反應,嗓音像是被磨沙過的紙,聲調沙啞,在空氣中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