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聲吸引了我,再過幾年,小彥也會上小學,而我自己的讀書時代已經遠得像是上個世紀的事。
我走到門口,保安先生攔住我,上下打量一番說:“學生家長?沒見過啊?”
我擺擺手說不是。
他不讓我進,我想著也只能離開。
轉身的時候,林超牽著個孩子說道:“下次不能賴學了,知道嗎?”
她抬眼時,也看見了我。
我有點不敢認她,她也像有點不敢認我。
“唐穎。”
“林超?”
多年後的照面,我已心如止水。
她把孩子送到學校,然後和我在操場的一張椅子上並排坐著。
她嫁人了,嫁給了一個比她大十一歲的男人,她釋然地給我看她老公的照片,很黑的一個男人,笑起來很敦厚。
我沒說話,望著她。
林超是何等聰明的女人,她大概是猜到了我的心思,笑出來:“醜是嗎?那肯定沒有辭雲帥。”
☆、162 縱我們一生猖狂
林超笑著,依然翻著手機給我看一張張照片,她一邊翻一邊說:“唐穎,就算到了現在,我還是覺得我所有的男人裡,江辭雲是最優秀的那個。透過他,我看到的是完整的世界。以前吧,我從小村子裡走到大城市,現在從大城市回到個小村子。地點和心境是不同,可重新當老師的感覺很奇妙。我現在的老公是個老實人,我對他來說特別重要。和他過日子也是我比較下最合適,最舒服的。”
我盯著照片,這些照片像是時間的倒流。從近期到幾年前,林超的變化在一張張照片裡體現的淋漓盡致。她變得樸實了,特別是眼睛,少了很多很多複雜。
“你那個養女呢?”
“嫁人了,嫁了個很斯文的小夥子,孩子都一歲多了。”
“真好。”我忍不住輕聲說。
林超收起手機,她釋懷地笑,問我最近怎麼樣。
我從沒想過自己憋了那麼久的心事最後會都告訴這個女人。
曾深深厭惡過她對我使的那些陰謀詭計,可三年半的時間,我驚覺和林超的恩怨竟已變成茶餘飯後的笑談。
她愣了半天,笑了:“不可能。辭雲不會因為這樣就不要你和孩子,一定有什麼原因。”
我看她一眼,淡似水地笑了笑:“他心思太深了。而且,他在我生活裡消失了。”深吸一口氣,我站了起來:“以後要是再有機會,我會過來看你的。”
“有手機號嗎?留個給我吧。”
我搖搖頭,笑著說:“沒手機。”
林超看著我似乎有點惋惜,畢竟連我自己也沒想到那麼愛我一個男人最後會突然抽離,快到我措手不及。
我離開那,輾轉來到了雲南,在我和江辭雲分開前住過的民宅門口停了下來。
老闆還是那個老闆,老伴娘也還是很熱情,可能來往的人太多,他們都不記得我,只以為我是個想住店的客人。
我要了間房,在那待了兩天。
江辭雲騎過的那輛大橫崗腳踏車已經找不到了,可能在某一天丟上了吆喝收廢品的三輪車裡,它的主人拋棄了它,應該也不會特別記得它。
離開雲南前,我還去了沈茵住過的那個小村子。門開著,只是以前坐在藤椅上的那個老奶奶已經換成了中年女人,她旁邊有個輪椅,裡面坐著個病怏怏的男人。許牧深給過錢的小孩也高了很多。從門口望去,對面的飯廳裡掛著遺照,奶奶走了,而當年離家的年輕人都回來了。
我沒有進去細問他們的故事,他們也不認得我,朝門口望了我幾眼,甚至還以為我是個不正常的人,孩子悄悄關上了門,我突然什麼都看不見,隨後我又不由笑了。
一個月的時間,我又回到了商臨住的地方。
他給我開門,我給他和孩子帶了禮物,他很高興,小彥看見我也很高興。
商臨給我做飯,小彥玩著我買回來的玩具愛不釋手,自顧自玩得不亦樂乎,連喊她吃飯都不理。
不大的飯桌上,我問商臨:“你打算以後都這麼過嗎?在這兒?”
商臨夾菜的動作停下來,他抬頭,慢慢地說:“一個有時間限制的人,不能去談戀愛,也沒什麼盼頭。”
類似這麼絕望的話,他其實說過好多次,可我總覺得他還有遺憾,也有盼頭。
“你現在身體明明挺好的,要不,也和我一樣走出去看看?”我一邊吃飯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