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手開啟那小小的機關,他方才看到那盒中竟是空無一物。他蹙眉,前後檢查著會否還有別的什麼機關,卻未曾察覺到那盒中飄來的特殊氣味。而待他反應過來,那香氣已吸進去了大半。
高大的身子搖搖晃晃,他眼前一黑,竟是已沒了絲毫意識。
怎麼就忘了,這小丫頭的拿手好戲了呢?
也不知她下了多重的分量,蕭望清醒時,天色已昏暗的厲害。
他揉了揉還有些發漲的頭,才發現自己躺在一方木質搖椅上,面前是一汪翠綠的湖水,銀色的月光灑下,風吹起這方碧綠,更顯出湖水的皎潔。
舒緩的絃音響起,男人慢慢起身,向那聲音出處走去。女子烏黑的髮絲被風吹起,和那墨色的古琴相互交映,一襲無暇白衣映著湖面,只顯得她更加的清麗。
她背對著他,蕭望看不清她的長相,可只看著背影,他卻還是認出了那許久未見之人。
他早該知道的,這小魔女怎會那樣輕易就失了性命呢?
一曲終了。
重重的鼓掌聲響起,男人長腿向前,嘴角上揚,勾出許久未見的笑容,“沒想到種姑娘不僅毒術了得,這琴藝也著實讓蕭某佩服的緊啊。”
似乎早已聽到了身後男子的腳步聲,少女轉頭,黑亮的瞳孔在月下更顯水嫩。
“我等了你幾個月都不見人影,我還以為你用完我大仇得報,就會忘了這世上還有我這樣一個人了呢。”
他笑,看著少女那微嘟的唇,像從前一樣的嬉笑頑劣,笑的如沐春風。
“所以你便在那盒中下了那麼大的藥量來懲罰我不來看你?瑤兒,你還是像從前一樣頑劣……”
“是嗎?你當真認為我還和從前一樣?”
“難道不是嗎?”蕭望反問,向前慢慢靠近,“瑤兒你是如何活過來了?你可知,我還以為你是為我而死,我還當真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內疚?”鍾瑤後退一步,似乎不願和他靠的太近。尖銳的笑聲響起,在這空曠的院中竟是格外刺耳。她一字一句,“大周天子,你也會內疚?”
男子臉上的笑容,猛然一僵。
“怎麼,想問我是如何知曉的?”鍾瑤笑著出聲,“我還以為我愛的蕭望是一個正人君子,是忠於大隋的英勇將軍,可我卻萬萬不曾料想,你便是那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魅皇,你便是我大哥口中冷血無情的大周天子。蕭望,不,是宇文衍,你果真是厲害,騙得我還真是一點破綻都沒有。”
“呵……”男子冷然一笑,“後悔了?你現在知道了,所以後悔曾為我犧牲你自己?”
“我鍾瑤做事從來不會後悔!”雙眸直直看向他烏黑的瞳孔,她目光無一絲躲閃,“我邪劍山莊同朝廷向來沒什麼關聯,你是好是壞之於我又有何用?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我也沒指望你是什麼好人,我這條命是撿回來的,而我既然活了下來,便不會白白的活著,我要拿回我從前從不曾爭取過的一切,我要的,也包括你!”
“要我?”
蕭望笑的嘲諷,“瑤兒,你既然神通廣大到連我的身份都調查到,就沒理由不知道我已娶妻生子了吧。還是你不在乎所謂的名分,不在乎我還有其他女人,只想什麼都不要的跟在我身邊?”
“我要的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你!”
似乎聽不得他不在乎的語氣,鍾瑤的指尖都有些輕顫。
“這就是你對待別人的態度嗎?難怪瑾蘇寧可選擇去做一個她從未想過的太子妃,也無論如何要離開你。我甚至從不知,她竟也早對你情根深種,若然如此,我根本不會選擇愛上你!你害我背叛友情在先,狠心負她在後,蕭望,你簡直可惡透頂!”
“負她?”他輕笑出聲,眼神薄涼,“你可以去問問她,可有給過我挽回的機會?”
“啪!”
俊顏被狠狠扇向一側,那臉上鮮紅的指印足可見女子用了多大的力度。
“是誰負心娶妻在前?是誰一次次的欺騙讓她心中涼薄?若不是你娶了楊語蘭又讓她身懷有孕,若不是你放任你的妻子下毒陷害讓她絕望出走,她又怎會身中劇毒而被逼嫁給楊廣?你可知她還能活多久?你可知這一切究竟是誰造成的!”
男人呼吸猛然一滯。
即便她說的都是事實,即便這一切後果都與他脫不了干係,可沒人指責他便可以自欺欺人的騙自己,自我安慰的說這些都與他無關,他不曾做過如此殘忍的事情。可當一切被鮮血淋漓的翻開掀起,他才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