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卻沒忽略,言的眼中轉瞬即逝的失落。
好容易經過一宮門,明公公才停下。
又有一公公在前候著,見我們來了,即刻臉上堆笑,走上前,道:
“奴才小貴子可把二位小姐等來了,太后娘娘在裡面等著呢,請隨奴才來。”
此處便是永樂宮,眸底卻漸洇上霧氣,又憶起,那晚姐姐的祈福也是因此處而生。如若沒那次祈福,那麼,是否又會有今日的種種呢?
我知道自己的臉色此時一定是極蒼澀的,從言擔憂的眼神,和緊握我的手心裡微微沁出的汗意,我明白,此刻,再不能讓她擔心。
強鎮心神,我對言微微一點頭,便隨貴公公步入正殿。
殿裡一切不似外面所呈現的豪華,反而是極其簡約地擺設著字畫古玩。雖則簡約,但我知道這份簡約的代價。如若這裡不是當今皇上生母雲雅太后的寢宮,這些在民間傳聞中早就隨歷史而不知所蹤的珍貴古蹟是不可能如此完全齊整地以一種虔誠的形態在這裡出現的。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蘭花的香味,幽然淡雅,沁入脾扉。
言的臉上是陶醉的神情,她畢竟是個小女孩,過早地承擔了喪母,喪姐之痛,但卻在表面粉飾地和哥哥一般地堅強。或者應該說,性格,她遺傳了父親的,而我和大姐,定是遺傳母親的柔婉多一些罷。
前面是一道金絲水晶攢珠簾,但我不能正視,因為,我知道,西周當今最尊貴的女子——雲雅太后必在這後面。
貴公公尖細的嗓子此刻已在旁邊傳道:
“啟稟太后,相府兩位小姐覲見。”
又是一陣沉寂,少頃,一雖然輕柔,但其間又透著威嚴的女子聲音響起:
“即是貴妃的妹妹,就進內來吧。”
貴公公立刻拉起珠簾,我和言碎步而入,低頭行禮:
“臣女安陵宸(言)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都起來吧。小貴子,拿兩個軟墊來,就坐哀家這說話吧。”
我和言聽命坐於太后腳邊的軟墊邊。蘭花的清香愈發濃了,於我,卻是加重了頭的昏沉。
“怎麼都低著頭?抬起來吧,也讓哀家瞧瞧。”
第一卷 緣起 第2章 絳珠移做深宮淚(下)
這才把一直低著的頭抬起,眼前的太后,雖然年齡約估四十開外,但歲月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錦珠翡綠繞鬢,金底絹緞如意牡丹裙,她看到言時眼波忽閃,及至看到我時,眼底卻有了抹笑意,很淺,但卻透著涼意。
“果然是貴妃的妹妹,哀家瞧著怪可憐見的,可惜了滺兒這孩子,因哀家入秋身子不適,這孩子為哀家祈福,竟是累她舊疾復發,”她頓了一頓,緩了下悲鬱的心情,“雖昨日皇上已然查實,並誅殺了用藥不當的右院判,可,滺兒卻是回不來了……”
明眸裡似有秋水隱現,一旁的執事尚宮,忙把絲絹遞上,道:
“太后節哀,貴妃誠感上天,故以身為太后驅除病煞。自此,太后可永享福壽,貴妃娘娘的心願亦是如此的罷。”
我心底一沉,抽緊了般哽窒,臉上卻只能硬裝做平靜恭順。
“暖,哀家知道了,你去膳房傳晚膳吧。今兒個哀家留兩位小姐在此用膳。”
“臣女安陵宸(言)謝太后娘娘。”復又行禮,進了宮,似乎永遠只是在行禮,請安。繁文縟節沒來由讓我孱弱的身子有些氣虛。
“都幾歲了?”她攙起我的手,詢問我和言,她的手是暖的,但那種暖卻怎麼都沁不進面板,僅能浮在我冰涼的手上。
“稟太后,宸姐姐今年十四,言兒亦有十三了,”言輕脆地道。
“貴妃入宮之時,也僅有十四罷,一晃,竟三年過去了。”太后似是在回憶些什麼,我低頭看她手上的護甲,嵌著紅瑙金絲玉,那抹紅,甚是刺眼。
“平日都讀了些什麼書?”
“稟太后,宸姐姐和我也只粗讀了四書,最近在看女則。”
“甚好,宸兒,怎麼一直不說話呢?哀家瞧你氣色似不太好。”
聽太后詢問,方從略有散神的思緒裡回神,輕輕稟道:
“臣女安陵宸啟稟太后,前日著了涼,所以氣色略差,謝太后念心,臣女無礙的。”
“哀家瞧你身形孱弱,想是丞相疏忽調理你的身子吧。”
聞言,一驚,即想跪下,手依舊被太后牽著,只能微一屈身,道:
“臣女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