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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萬歲爺可是起了?”

“傳璃妃進來伺候朕更衣。”他的聲音冷漠無情,和初見時無異。

起身,掀開隔閡在彼此中間的簾幔,蓮步澀慢地踏進那一方註定是我今後慘痛記憶歸結的地方。

臥裐凌亂,惟那一縷元紅觸目驚心,蜿蜒地漫散在素白的褥上,空氣裡,曖昧地浮著歡愛過後的味道。

突想起初次侍寢的那晚,他為自己刺破手指。還有真正屬於他的那夜,那方潔白如初的袖帕。

一幕幕地浮現在眼前,原來,過往的路,都昭示著此時的無歸。

此刻的他,已然坐起,衣襟微露,玉色的胸膛,汗意滲滲,一旁的憶晴初承雨露,神情莫辨。

“萬歲爺,奴才先伺候晴姑娘下去沐浴。”順公公說。

天燁頷首,憶晴披上羅紗,緩緩隨順公公而去,經過我身邊時,冷冷一笑。

這一笑,笑去的,怕不僅是姐妹昔日的情分,還有更深的鄙夷吧。我無力保她,或者說,是由於我的觸犯天顏,才使她被這般意味地臨幸。

但,哪怕是這般,對她也是最好的結局,她沒入奴籍,這一刻承恩,自然可以得到嬪妃的位份,哪怕只是末級的位份,亦好過為奴,被人差遣,因為,哪怕她熬到二十五歲出宮,至親之人,卻早已不在了!

眸光復望向他,無喜無憂,這一瞬的平靜,連自己都駭到。原來,再多的傷心痛苦也有臨界點,過了這個點,則一切,就再也傷不到自己,也感覺不到痛。

“臣妾恭喜皇上再得美人。”語音淡淡,俯身行禮。

他從裐上起身,也不束衣,帶著歡愛後的濃烈曖昧氣息走向我,在我的面前停住,低聲,冰冷如萬年的川稜:“這場,朕不用刺破手指。”

望著他英挺如玉的容顏,勉強自己的臉上綻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素手替他慢慢繫好胸前的衣襟,指尖的痛,依然直抵心扉,硬撐著殘餘的力氣,道:“皇上,可該賜個位份給憶晴,也不枉她承了這雷霆雨露。”

他的餘光掠過我右手指尖的傷痕,卻絲毫不動容:“璃妃聰慧,你說朕該賜她什麼位份呢?”

“憶晴是臣妾的侍女,按宮規,侍寢後,該晉為正八品采女。”

“是嗎?”他薄唇弧度揚起,到:“順子,替朕頒詔,晉億晴為五品才人。”

“奴才遵旨!”順公公在簾外戰兢地應著。

初次侍寢便直晉才人,和當日的我有何曾相似?不過,億晴卻是以宮女的身份得到此殊榮,天燁,一再地侮辱我,才是你一直所要的,對嗎?

罷,罷,罷,為你流的淚,已盡!除去身體裡剩餘的鮮血,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給你了。

我的情感註定被你踐踏到最低卑的不堪,連自尊都沒有。

但,堂妹得此位份,叔父在天之靈或許會有一絲慰藉吧。

安陵一脈宮中的維繫,堂妹能接替我繼續走下去嗎?

我已經好累,累到再也堅持不住!過往所欠的公道,我也無力再去討還。我那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兒,或許,我早該陪你一起下去,這樣,你也不會太孤獨。

我福身再行禮:“臣妾替堂妹安陵憶晴謝主隆恩”

他眼底卻因我這句話,驟然起了一絲怒意:“安陵?安陵!原來,這一切,是璃妃替朕的精心安排!”

“臣妾身為皇上的璃妃,自該如此。”

他扣住我的肩膀,深深地凝進我的眸底,而那裡,只有一潭死水,無瀾,不驚。

“安陵氏的女子,果然都是為朕而生!朕定當不負璃妃的美意!”

我還是輕淺地笑,望著他,我最初,也是唯一愛的男子,卻是傷我至深至痛之人。

原來,愛才會傷人,不愛,就心如止水,無傷無痛吧。

心碎了,即便漫著彌天,亦在不為人知的暗處,所以,天燁,你看不得,也觸不到。

我的唇邊笑得傾國傾城,我的眸底卻再沒有一絲情愫。

素手撫上髮髻,那裡,插著的正是他昔日送我的硨磲簪,將它輕輕取下,如瀑的秀髮便垂散下來。

縱然,青絲凌亂;縱然,面如死灰;縱然,心若死水;此刻的我,依然,很美吧?

可惜,再美,終是無人鑑賞,莫如昨日黃花,徒留枯萎。

在他的眼底,我已看不見任何的憐惜,也讀不到任何的情感。

一錯再錯,步步走來,卻都是錯!

天燁,生於相府,不是我能選擇,進宮侍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