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頭,“這喬姑娘起先侍候夫人時,倒也本分,不蔫聲不蔫語,可自跟了老爺,心思就變大了,想方設法留住老爺,夫人又接連生了二爺、三爺,自己不能侍候丈夫,又有婆母在堂,只好忍下。”
出了花園西南角門,雪住了,錢婆子收起油傘,繡菊聽得入神,催促道:“快說,接下來怎麼樣了,難不成夫人就認了。”
錢婆子嗔怪地看了繡菊一眼,“急什麼,聽我說呀,哪能就完了,
老爺看出苗頭,當著人面,下了她的臉,並從此不去她屋裡,那喬姑娘害怕了,去夫人上房又是叩頭又是賠罪,夫人才慢慢勸著老爺去她屋裡,可老爺就讓她生了個姑娘,從此沒讓她再懷上,一年半載的去一趟,應應景。”
錢婆子嘆聲,“可見咱們伯爺是個明白人,若讓喬姑娘生下男丁,府裡那還會像現在消停。”
這些陳年舊事,沈綰貞多多少少聽到點,三少夫人曹氏就曾說過,婆母詹夫人御夫手段了得,以退為進,賢惠大度贏得丈夫的心。真賢惠大度嗎?未必,免了喬姑娘去上房請安,說好聽是體恤,其實就是不讓她見伯爺,日子長了不見,本來感情不深,難免生疏。
喬姑娘雖是單獨的小院,卻是詹夫人正房緊後面一重小院,若要去喬姑娘屋子,必經過正房,這就是詹夫人聰明之處,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伯爺要去她院子蹩腳。
又聽人說,詹夫人極賢惠,夫妻倆年輕時,片刻不離,估摸伯爺下朝時辰快到了,詹夫人就坐在窗前朝院門口望,伯爺一進院子便迎出來。
可沈綰貞想法卻不同,伯爺那還有何機會去會喬姑娘,就是心裡想,面對痴情的妻子,也不好意思說出。
還有伯爺即便不去,一年也去一兩回,怎麼能懷不上,難道一年當中見一兩面沒有肌膚之親,這也不大可能,這些年懷不上,其中隱情,誰會知道,也許伯爺當年為了討好年輕美貌的妻子默許或根本不知道,大宅門裡若不想讓女子生養一碗藥就解決了,是府里人杜撰想象把伯爺抬高了。
“聽說夫人當年想把蕊大姑娘抱過來親自教養?”沈綰貞有的話不方便直說,且是有關公婆的事,只好隱晦地道出。
“要不說夫人賢德,可喬姑娘看不開,在上房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求夫人別抱走孩子,夫人心軟,就答應她自己養。”錢婆子說起,對夫人是百般服帖。
沈綰貞卻是另一重想法,婆母拿抱走喬姑娘孩子來要挾她,只這麼一想,卻沒敢道出,那喬姑娘反正是自此安分了,一心守著女兒過,不做非分之想,就是那庶女可憐,府里人平常都不記得有這母女倆。
不管怎麼說詹伯爺都是奇葩,沈綰貞想,這一世也是有好男人,只是自己沒遇上,不過老天給她兩次生命,也算待她不薄,人要學會知足。
詹府晚宴,請的都是本族親眷,詹家三個兒媳帶著丫鬟婆子站在婆母身後侍候,挨著詹夫人放著幾個矮几,坐的是詹姓一族有些體面的長輩女親。
詹家長一輩兄弟早已分家,詹伯爺為嫡長子繼了伯位,其他幾個同父異母兄弟,分府後,靠著分家分得的家產,日子倒也寬裕,但和伯府比,卻差出一大截子。
“大媳婦是越來越能幹了。”詹少庭的堂嬸討好地誇讚,她家男人不爭氣,日子靠伯府賙濟,時常來打秋風,靠奉承趙氏得些好處。
“二妹妹聽說許人家了?”趙氏笑著問。
“我們小門小戶的,閨女早早嫁了,騰出地方和給兒子娶媳婦。”這堂嬸是來伯府一回,回家後看啥都不順眼,嫌自己房子窄小,幾口人擠在一個二進院子裡,眼瞅兒子說媳婦,娶進門房屋更不寬綽。
“二侄媳是頭回見,上次家裡有事也沒來喝喜酒。”詹夫人左側坐著個斯文的中年婦女道,她是詹少庭四嬸,丈夫是個六品文官,是幾個庶出兄弟唯一一個憑科舉出仕。
沈綰貞福了福,笑道:“四嬸子好。”
詹少庭的二嬸孃吃飽喝足,抹抹嘴,滴溜著小眼睛四處瞧看,這一瞧,就看出點門道,今兒請的都是伯府至親,人不算多,有外客妾室們上不得檯面,就在過道穿堂裡擺桌子,這都是本家,就沒怎麼避諱,妾室的席面就按到花廳裡面,門口不太顯眼的地方。
精明的二嬸孃馬氏一眼就看見花廳門口坐著的英姨娘,開始心裡嘀咕,沒敢確認,英姨娘背臉坐著,正好一回身,被她看了個清楚,立時血往上湧,興奮得用手指著,“快瞧,那不是二侄子那個叫英什麼的小妾,把二侄子先頭那個媳婦氣死了的不就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