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直想來看妹妹,鎮日裡瞎忙,妹妹別怪姐姐才好,當初,我也勸過公子,可是公子的脾氣妹妹也知道,妹妹想開點,等公子氣消了,我再勸公子接妹妹回來,就是不知妹妹可還有這個心思?”
沈綰貞離得近,有幾句飄到耳朵裡,她側耳仔細聽,沈綰玉低頭不答,沈綰貞心一涼,瞟了甄氏一眼,甄氏的笑容,變得耐人尋味。
這是甄氏試探她,都到了這個地步,甄氏還不放心,怕她二人破鏡重圓,如果知道沈綰玉將要嫁人,她不知要多高興,可沈綰玉卻始終沒有正面回答,不回答,等於預設,就是對吳景蘭沒死心。
可算沈綰玉被沈綰馨招呼走了,甄氏盯著她的背影,眼神充滿鄙夷,大概一個人糊塗至此,讓她輕視,瞧不起。
趙世幀和沈綰貞一起來的,有事就先走了,沈綰貞待到客人散去,幫著料理妥當,才回王府。
王府早已掌燈,庭院內甬道上的雪早已清掃乾淨,繡菊和巧珊一左一右扶著主子,注意腳底下,幾個丫鬟媳婦提著琉璃燈,照著王妃腳下的路,沈綰貞望一眼房燈亮著,道:“是王爺回來了”就碎步一溜疾走,進門一看,就墨荷一個人在堂屋裡,裡間屋也沒有動靜,沈綰貞問;“王爺還沒回來嗎?”
墨荷搖搖頭,“沒有”
沈綰貞這就奇怪了,王爺從沈府早就出來了,說有事,這麼晚事情也該辦完了,是和人吃酒去了?可總該告訴一聲,沈綰貞對繡菊道;“招呼陳總管來”
陳福一聽王妃傳喚,也不敢怠慢,沈綰貞聽見輕微的腳步聲, “奴才見過王妃”陳福垂首,謙卑地道。
“王爺怎麼還沒回府,是吃酒去了?天道這麼晚,可曾派人回來告訴一聲?”
陳福躊躇一下,心裡畫魂,說是不說,不說王妃知道,饒不了他,說了恐王妃生氣,“怎麼,王爺還有我不能知道的事?”
陳福看王妃的面色不善,就不敢瞞著,道;“王爺去看蕭夫人,蕭夫人這二日身子骨不好,特意著人請王爺過去。”
沈綰貞極想嘲諷幾句,多說三分病,七分是裝出來的,借病做由頭,爭寵取憐,這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沈綰貞忍住,蕭夫人明著是個病人,若出言刻薄,顯得不厚道,平聲道:“下去吧”。
陳福瞄了一眼王妃,王妃沒動怒,放心地退出去了。
沈綰貞在西暖閣內,倚著板壁順手拿起一本趙世幀看的兵書《六韜》翻看,她喜歡看古人關於軍事方面的書籍。
看了一會,抬眼看屋裡銅壺滴漏,戌時三刻,還不見趙世幀回來,她有點心神不寧,腦子裡想趙世幀跟蕭夫人在做什麼,蕭夫人既然裝病達到目的,是否會下作地勾引趙世幀,沈綰貞滿腦子都是胡亂的想法,繡菊幾個隔著屏風弄水,“主子,香湯齊備”
沈綰貞躺在木桶裡,蒸騰的水面漂浮著玫瑰、芍藥、菊花等花瓣,沒有舒緩神經,反倒讓她心更亂了。
沈綰貞披上寬鬆的白細布袍子,吩咐一聲:“關上院門,安置。”
繡菊和巧珊互相瞅瞅,繡菊小聲膽怯地道:“王爺還沒回來”
沈綰貞臉一沉,“我說的話沒聽清楚,關上院門。”
二人不敢出聲,關門熄了燭火。
在說趙世幀,傍晚時分,王府剛掌燈,他就回來了,往上房走時,蕭夫人的丫鬟月兒斜刺裡奔他走來,步子很急,“王爺,我家主子不好了,王爺快去看看吧!”
趙世幀二話沒說,急忙跟她去蕭夫人房中,進門時,蕭夫人伏在炕沿邊,頭軟軟地耷拉著,趙世幀忙上前托起她身子,連聲喚:“蕭氏”
蕭夫人緩緩睜開眼,嬌弱無力地喚了聲,“王爺,王爺來了,婢妾不是做夢吧?”
“蕭氏,你怎麼了?”
蕭夫人故作氣力不支,綿軟地靠在趙世幀身上,“不礙事的,讓王爺擔心了,婢妾身賤命薄,王爺今兒來看婢妾,婢妾就是死了,也了無遺憾了。”
趙世幀把她安放在床榻上,吩咐丫鬟道:“快請大夫來。”
蕭夫人名分就是個侍妾,也沒有資格請太醫院的御醫,就請了京城裡普通的大夫過來。
趙世幀安頓蕭夫人躺下,命下人點上安息香,出去外間等大夫,他擔心蕭夫人的病情,坐不住,負手在堂屋裡來回踱步。
過了足有一炷香功夫,一個婆子引著一個挎著藥箱中年男子進門,叩拜王爺,趙世幀揮揮手,示意他免禮,大夫便進去裡間看病人,坐在床前隔著帳子請脈,趙世幀也隨後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