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頓時覺得奇怪,“前兩天我還在會所遇見了沈太太,她說他們家沈凝的事八、九不離十了,我還以為下個月就有喜酒喝了呢!”李太太笑道。
“婚禮的事還不急,什麼時候等那兩個孩子有空了再說吧。”君太太與李太太對望一眼,倆人心照不宣。她們倆是多年的手帕交,早在李太太的父親從大陸移民去往香港之初,兩家就是鄰居。
“還等吶!?”張太太撇撇嘴,愁道,“我家那敗家仔要是能找到像沈家女兒那樣的,我真是睡著都要笑醒!只不過啊,多半不可能了。就他現在那名聲,咱們這些好人家裡頭,誰敢把寶貝女兒嫁給他?唉……”張太太每每說起她的小兒子,總是這樣愁苦。
李太太見她這樣,也不由地安慰道,“年輕人的事你也別管太多了,明星什麼的也不一定……”
……
君太太見她們說得投機,也不插話,只從包里拉出懷錶來看了看。
李太太見她看錶,奇怪道,“怎麼了?你今天有事?”
“煜城一會兒會回來。”君太太答道。
李太太恍然,笑道,“難怪。那我們今天,就不多打擾了……”說著便起身,剩下兩位也都跟著要離開。
君太太抱歉地笑笑,起身送客。
君家,是港城的老牌富豪家庭。外界一直傳說,他們家是滿清皇室後裔,正兒八經地該姓愛新覺羅。不過如今皇室後裔滿天飛,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但君家還是與後來才漸漸冒出來的香港富豪們有些不同。在香港,不是你有錢就能得到這個圈子的認同。這個圈子似乎天生更願意接納貴族。所謂的貴族,是有源遠流長的歷史和精神傳世,追溯回去有著讓人驚歎與敬佩的故事。他們有自己的一套傳統,從根本上區分了暴發戶家庭。而君家,就是典型的貴族。
如今在香港,這樣的貴族大多都沒落,空有聲名在外,內裡卻掏空,要權沒權,要錢沒錢。而君家,仍然是個例外。君家子息歷來就不多,從君煜城往上數三代,都是單傳。他的太爺爺是替君家打下江山的第一代人。可是在民族危機爆發之時,卻像那個時代的很多民族企業家一樣,捐出了大半身家用於抗日衛國。此後再次白手起家,創下了君家家業的根基。到了君煜城這裡,已經是第四代了。人人都道富不過三代,道君家該沒落了吧。沒想到又出了個君煜城,生生扭轉了眾人的想法。
君家的外堂是用來接待客人的,富麗堂皇,主廳是一排白色歐式建築,有花園,草坪,噴泉池,游泳池……總之一切俗不可耐的富人該有的,全都有了。
但是真正君家人居住的地方,卻在更裡面,君宅稱為內堂。一溜的中國古代園林式建築,古色古香,獨具匠心。
君夫人正在給去世的丈夫上香,傭人柳媽服侍在一旁。
“少爺回來了嗎?”君夫人插上香,問道。
“今天少爺去了珠海,從那邊的分公司回來,也許會慢一點。”
君夫人看了看壁鐘,道,“煜城向來守時,可以上菜了。”
“哎。”柳媽應聲退了下去。
君煜城從小就不喜歡這座宅子,總覺得它太過冰冷。在他很小的時候就一個人住一棟樓,父母住的樓雖然離他不是很遠,但也要走一段路程。久而久之,他有什麼事也不願再找他們。長大後更是很少再回來這裡,當然本來工作也很忙,倒不是故意找的藉口。只是他每月回來看兩次母親,是雷打不動的。
今日是個意外,母親突然讓他回家一趟,他只好迅速地安排好工作趕了回來。
一進飯廳他就看見桌上豐盛的菜式,五花八門,玲瓏精緻,都是他愛吃的。君煜城一看,心中一暖。母親就是這樣,無論他何時回來,總有他最喜歡吃的菜。
“母親呢?”君煜城拖下西裝,交給管家何叔。
何叔笑得見牙不見眼,“夫人在給先生上香呢!”
君煜城點點頭,瞭然道,“嗯,我去找她。”
“回來了。”君太太孃家姓劉,她本名劉維珍,孃家是上流社會出了名的書香世家,收藏世家。她在德國留學的時候結識了君煜城的父親,倆人家世相當,秉性相投,郎才女貌,結婚生子便無比順理成章。婚後又有了一個聰明絕頂,乖巧懂事的兒子,讓人羨慕不已。只是好景不長,君先生在君煜城十五歲時突發腦溢血死亡,從此君太太以一己之力支撐起公司、家裡,把他們唯一的兒子拉扯長大,卻始終守節不另嫁。兒子長大後更是放手把公司悉數交給他,自己守著偌大的宅子,過起了悠閒的富太太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