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7部分

恭行年紀尚輕,往日又多以讀書為要,不通家務。一眾家人,雖大多為人勤謹忠厚,到底也有幾個偷奸耍滑之輩,眼見家中無人理事,漸漸憊賴怠惰起來。

夏員外料知此節,體恤女兒,又掛念孫女,便做主閤家遷到鄉下過年,一面照料夏春朝月子,一面替她料理家事。夏恭言兩口也隨了過來,日常主管年貨採買,夏恭行便跟著乃兄學些經濟人情道理。

王丟兒之前在夏春朝手裡吃了一回的虧,心裡記恨未消。眼見小姑子生了個女兒,便在肚裡誹謗:果然是個沒福氣的蹄子,挺著個肚子神奇了半年,到頭來也只生了這麼個賠錢貨。公爹那時候還滿世界嚷嚷著要認作自家的孫兒,大張旗鼓的分田產給她們母子,如今怎樣?生這樣一個賠錢貨又能怎樣,到老來到底是不中用。

她滿心恨妒,但一時又無法可施。自打前回鬧了一場,乃夫甚是拘束她出入見人,連貼身丫頭也換了個老實人,一錐子扎不出個響兒來。她一人孤掌難鳴,又不是個智多之輩,只好暫且作罷。

這日正當臘月二十三,夏春朝午睡才起,在床上半倚著逗弄孩子,見著女兒生的白淨可愛,心裡也著實高興。

長春漿洗了尿襯進來,說道:“外頭又落起雪來了,這天總也不放晴,洗的衣裳幾日也幹不了。旁的倒也罷了,就是這尿布已快沒得換了。小姐換的又勤,再這樣下去怎好?”珠兒一面撥弄著火盆裡炭,嘴裡就說道:“我說你迂,外頭幹不了,拿進來使火盆烘乾了就是。又不是沒洗過,騷剌剌的燻的人難受,洗過了怕什麼?”長春笑了笑,說道:“我卻忘了。”說著,又問夏春朝意思。

夏春朝支起身子,說道:“珠兒說的很是,就在屋裡烘吧。”頓了頓又道:“這天寒地凍的,難為你們日日去外頭漿洗,又冷又燻的慌。打從明兒起,你們就在外堂上洗罷,屋裡燒著熱炕,總比廊上好些。水也須得用熱水,不然手要生凍瘡的。”長春笑道:“廊上也生著爐子,不是很冷,姑娘倒不必替我們憂慮。”珠兒嬉笑道:“早用了熱水了,還等到這時候呢?姑娘安心罷,咱們也不會給自己找罪受。”

夏春朝微微一笑,說道:“我養孩子,帶累你們也跟著忙活。”長春說道:“姑娘哪裡話,姑娘的千金,我們自然是要仔細服侍的。”珠兒從旁應和道:“正是這話,姑娘性子往日也爽利,怎麼如今養了孩子,倒外道上了。”

主僕三個正自說笑,那玉兒在襁褓裡躺著,被這聲響吵醒,登時哭起來。夏春朝忙不迭的去揉哄,又喂她奶吃。好容易這孩子方才安靜下來,又沉沉睡去。

長春在旁看著,點頭嘆息道:“似姑娘這等,有錢能請奶婆子的,卻肯自己餵養的,實在不多見了。我姑母家間壁住著一戶人家,還不如咱們家寬裕,男人在街上擺著個豬肉攤子,手裡有幾分閒錢。這家子去年媳婦生了個兒子,便張羅著請了個奶婆子看養,那媳婦自己卻決不肯喂的。”夏春朝看著懷裡粉雕玉琢的女兒,心裡著實喜愛,嘴裡輕聲道:“你們沒生養過,不知道。這孩子在肚裡住了這幾個月,就跟長在了心裡似的,一眼看不見也要發慌,怎麼捨得給旁人養?那外人不過是拿了銀錢,來領差辦事罷了,怎能如自己的親孃一般上心呢?我倒是不知這些人心裡都怎麼想。”

正說著話,寶兒忽然打起門簾,說道:“大奶奶來了。”話音落地,眾人彼此無言。

只見那王丟兒穿著家常舊衣,手裡抱著個手爐子,自外頭進來,笑盈盈道:“我才起來,天長無事,來瞧瞧姑娘並侄女兒。”

夏春朝別無話說,只淡淡道:“這外頭下著雪,倒難為嫂子惦記,雪地裡還走來一遭兒。”說著,又見王丟兒戴著斗笠,帽沿兒上積著些雪,遇熱登時化了,兀自向下滴水,便向寶兒斥責道:“糊塗東西,這帶著寒氣的物件兒怎好往屋裡帶?一時冰著了玉兒可怎好?”寶兒老實,任憑呵斥了一通,一聲兒不吭將那斗笠拿了出去。珠兒便陰陽怪氣道:“我們是丫頭,不知這些事倒罷了。大奶奶可是個知事的婦人了,怎麼也這等粗心?”說著,忽而笑道:“我卻忘了,大奶奶沒曾生養過,不知這些事也是情理之中。”

王丟兒見她直戳心中忌諱,一陣暗惱,臉上也不敢帶出來,只堆笑道:“這珠兒還是這副尖牙利齒,能說會道的。”言罷,又看夏春朝竟不說讓座,便厚著臉皮要往床上坐。

長春連忙嚷道:“大奶奶且站著,我給奶奶拿凳子去。姑娘坐月子呢,奶奶這才從外頭進來,一身的寒氣,凍了姑娘怎好?”說著,走去尋了半日卻拿了張腳凳過來,笑道:“不巧,鄉下宅子傢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