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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那去樓上吧。”

她溫潤目光從薛晉銘臉上掃過,轉而望著霍仲亨,似有一絲欲言又止。

霍仲亨頷首微笑,“去吧。”

看念卿領了醫生往樓上去,身影消失在轉梯處,霍仲亨這才看向薛晉銘,沉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薛晉銘臉色亦轉肅,“她接觸夢蝶多日,小心為好。”

霍仲亨濃眉糾緊,“當時醫生已檢查過,說她無恙。”

“我聽李斯德說,這病過了人不見得立時能顯現,每人體質不同,有的快有的慢……”薛晉銘語聲有些發澀,怔了一刻,勉強笑道,“我向來多事,你不要見怪,總之讓醫生瞧瞧總沒壞處。”

霍仲亨沒有說話,目光定定地望著樓梯處,良久才沉聲道:“多謝。”

兩人一時都沉默了。

簷下雨滴如注,庭中花樹搖曳,風裡攜來青苔香氣。

薛晉銘端起茶來淺抿一口,“貢茶?”

霍仲亨一笑,“萬壽龍團。”

“難怪,”薛晉銘亦笑,“眼下等閒已喝不到上好滇茶,川滇鹽茶之路壟斷至今,但願督軍此次廢督功成,也讓我等早日喝上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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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記 暮雲低·曉風急(2)

“川滇這頭向來偏安,自成一系,慣會見風使舵。”霍仲亨不以為意,擺擺手道,“但此次廢督,最不情願便是這些個人。明裡不敢叫囂,暗中陽奉陰違。”

薛晉銘笑道:“你廢掉的是他們手中的真金白銀,一旦不在其位,這些人操縱不了權柄,所把持的煙土、黃金、鹽茶等買賣,少了哪一單不是剜他的心肝?”見霍仲亨沉吟不答,他垂下目光,以茶蓋專注拂去浮葉,淡淡道,“逼得太狠,狗也要跳牆,總得給人留條活路。”

這話說到霍仲亨心坎上,正是他近日躊躇難以決斷的關鍵。廢督的決議一下,便是勁弩離弦,再不能收回。若遇阻抗,只得強力執行,否則內閣威望何存,往後號召力何在?一旦因此激起兵事,卻又與廢督初衷相違,自是下下策。但若此時從權妥協,不從根基上徹底廢督,民眾輿論必定失望,對和談與新憲的信心也會受到影響。日後再要削弱藩鎮武力,只怕又需大動干戈。照霍仲亨一貫的手段,打蛇打七寸,既要動手便不會再留退路。但畢其功於一役,終究是不合實際的空想。

“你這話,道理是不錯。”霍仲亨犀利目光落在薛晉銘臉上,緩聲道,“依你看來,此事以緩行為宜了?”

薛晉銘並不即時回答,那雙總帶著三分笑意的鳳眼,悠然看向門口的金魚缸,“督軍可曾聽聞過一個烹菜的法門,叫做慢火煎活魚,溫水煮青蛙?”

霍仲亨一怔,旋即哈哈大笑。似乎覺得這句話實在有趣,他足足笑了半晌,才揚了揚眉道:“這倒是你薛四少的手段!”

“過獎。”薛晉銘笑得謙和溫雅。

單看這謙謙君子模樣,誰又想得到他曾是辣手聞名,行事不擇手段的那個警備廳長;誰想得他鎮暴緝兇,手上也曾人命累累。霍仲亨若有所思地看著此人,目光不覺微睞如鷹。

“此番南方的事,我欠你一個人情。”霍仲亨斂了笑容,抽出一支雪茄,將煙盒拋給薛晉銘。

“原是我欠你人情在先。”薛晉銘隨意一笑。

說遠些,當年隻身南下,若沒有念卿暗中相護,以霍夫人的身份為他裡外照應,單憑他赤手空拳也沒那麼輕易打下今日局面。說近些,在軍火上頭若非他走的是霍仲亨的門路,又豈能無往不利,令黑白兩道都甘願買賬。

“那是另一碼事。”霍仲亨擺手,青煙裊繞指間,如撥雲推霧,“南方几年前就有心招攬你,以你的才幹,自不會久居人下。但我聽說,你答應為南方督辦軍務,領了個副督察的虛銜,卻不肯接受實職,這又是為何?”

薛晉銘略一沉默,“仕途沉浮,如同船行水上,不如踏在陸地上實在。”

霍仲亨抬了抬眉,並不反駁。

“發展軍工實業是我真正心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