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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謙卻不肯依,倔起來誰也不會放在眼裡,直接闖進來劈面直問念卿是否還在記恨當年的事,記恨霍家對她的不認可,因而不肯與父親一同回去。他摯誠坦蕩,向她應承,族公們早已放下成見,絕不會與她為難。
真是個傻孩子。
她不肯回去的緣由又怎好對他明言。
念卿笑一笑,象牙箸挑起珍珠米,送入口中細細嚼。
外面卻傳來隱隱聲響,旋即是那響亮熟悉的腳步聲……只聽見僕婦在廳門外錯愕道:“夫人,督軍回來了!”念卿怔怔擱下筷子,來不及起身相迎,霍仲亨已大踏步地進來。
“怎麼突然折回來,又有事嗎?”念卿詫異地站起身,接過他的大衣。
“沒事。”霍仲亨今日未著戎裝,一襲玄錦長衫,翩然有林下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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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記 修良願·廢武弊(2)
“你沒有回家?”念卿蹙眉看他。
霍仲亨徑自坐下,將袖口隨意一挽,一面叫僕婦拿碗筷來,一面漫不經心應她,“我這不是在家嗎,還要回哪裡?”
念卿一時靜默,也不再多問,親手盛好湯遞給他。
霍仲亨給她夾菜,在她碗中堆出滿滿一座小山來。
“怎麼樣,這邊廚子的手藝吃得還慣嗎?”他笑著看念卿,見她有些怔怔的,便伸手揉了揉她頭髮,如同對待霖霖一般,“愣著做什麼,吃飯呀,我專程回來陪你吃飯的,怕你一個人冷清。”
念卿看著他,不說話,目光楚楚。
霍仲亨笑了,攥住她的手,也不迴避外面的僕婦,順手一帶便將她攬在膝上,“也罷……你的心意我懂得。既然你不去,我也不去,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有子謙回去也是一樣。”
他豈能讓念卿再受這樣的委屈?若將她留在外面私宅,僅他一人回去,坊間定又是一番飛短流長,少不得又要提起霍夫人見不得光的名分出身。霍仲亨看著念卿,凝視她依然清亮照人卻已承載太多悲歡的眼睛,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不由收緊,將她緊緊地擁住。
“對不起。”他在唸卿耳畔低低說出這三個字,將埋藏心底的無奈一併帶出。
“仲亨……”念卿動容,頭枕著他肩膀,一時不能言語。
二人靜靜相倚,過了良久,念卿低低道:“我既已在子謙母親的靈前跪了,便已立定心意,不會踏進霍家一步。這是我對她的應承,在霍家只有一位霍夫人,這是她應得的尊重,我不想同她爭一個祖宗祠堂裡的位置……只要在你身邊,做你的妻子,對我已足夠。”
“我明白。”霍仲亨嘆口氣,良久沒有說話,掌心撫過她頭髮,任柔軟鬢絲從指間滑過。
念卿也不語,與仲亨十指相纏,倚在他身畔,心如海潮初定,月輪清照。
外面天色早已暗了下來,遠近燈火次第升起。
霍仲亨笨拙地盛湯給她,迫著她多吃一些,看她不情不願,便問:“你吃不慣北方的口味,不如再換一個南邊來的廚子。”
念卿蹙眉將不愛吃的羊肉挑出碗外,“我只想吃萍姐做的菜。”
霍仲亨笑容溫存,“那好辦,等這裡事情一了,我們便回家去。”
念卿低了頭,“霖霖的生辰就快到了。”
“我自然記得。”霍仲亨點頭,“你放心,她生辰那天,我們必定會在家中陪她一起過的。”
桌下喵嗚一聲,不知哪裡鑽來的一隻黑*咪繞在唸卿身旁乞食。
“這貓兒和墨墨幼時很像呢。”念卿俯身抱起它,撓著貓兒的脖子,低低嘆了口氣,“墨墨已長那麼大了,養它的時候還沒有霖霖,現今霖霖也快三歲了,時光果真催人老……”
“你說誰老?”霍仲亨板起臉,故作怒色。
念卿不由笑出聲來,貓兒被他厲色一驚,躍下地一溜煙跑出門去。
入夜的王府大宅靜謐幽深,庭臺深閣都浸在水一般的月華里,湖石青苔,斜枝傍月,依然鮮朗的雕樑畫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