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月只比喬璟小一歲,是個挺拔的少年了,安氏有意讓他之後一直跟著少爺伺候筆墨,所以也有意培養他的文墨,所以也替他給了束脩,讓他去上學去了。
安知樺來喬家後,喬璟就上了揚州,所以安知樺和喬璟並不是十分親暱,規規矩矩對喬璟和顧驍行禮問安了,也就轉而跑去找喬婉去了。
晚飯是從酒樓裡定的酒席,安氏又親自做了幾個菜,一家人也就坐下用餐了。
當晚,喬璟和顧驍洗了澡後坐在院子裡看天上的星星,喬婉沒有上前湊熱鬧,椅子放在正屋簷下扇著扇子納涼,喬璟就叫喬婉,“婉兒,你坐過來吧。”
喬婉看了他們一眼,沒有過去,說,“你們自己說話吧。”
喬璟道,“怎麼著,怎麼就不過來了?”
喬婉只好自己提著輕巧的竹椅坐到了喬璟的身邊去。
喬璟看了她幾眼,笑了笑,“才半年不見,你倒是變了很多。”
喬婉看了沉默寡言的顧驍一眼,才說,“難道你希望我永遠不會長大。”
喬璟默默笑了笑,說,“也是。”
然後又指了一下顧驍,“你之前不是挺仰慕西卿的,怎麼之後倒是一直避著我們。”
顧驍黑幽幽的眸子閃著月華的光芒,看著喬婉。
喬婉心想她哥以前一直是教訓她,讓她要有女兒家的矜持,怎麼現在反而讓自己和顧西卿說話了呢。
她瞄了喬璟一眼,然後說,“有句話不是叫近鄉情更怯吧,大約就是這個理。”
她說完,對著顧驍有些羞赧地道,“從小就聽過顧哥哥你的大名了,久仰。”
顧驍愣了一下才說,“不過是長輩給傳的虛名罷了,其實什麼也不值。”
☆、第五十八章(上)月下夜話
第五十八章
顧驍實在是個沉默寡言且總是一本正經的少年,即使喬婉有意和他說幾句話,之後也發現無話可說,便只是坐在那裡發呆。
喬璟倒和顧驍談論起書本內容來,說著又說起高郵的歷史,喬婉覺得索然寡味,就想要離開,安知樺這時候已經沐浴完,頭髮溼漉漉的,穿著寬大的褲子,上面只是簡單穿著一件褂子,像個在田野裡跑的野孩子,沒規沒矩地肆意著。
在喬家的這幾年,安知樺長高了很多,人也完全沒有了當年剛來時候的少年老成和謹慎規矩,他已經被他的那些同窗們帶得和當年面目全非了,但是也正好是一個正正常常的十歲左右的男孩子樣子。
他褂子也沒有完全穿好,就跑到喬婉的跟前來,他對顧驍似乎並不喜歡,也不和他打招呼,只是對喬璟道,“大表哥。”
喬璟打量了安知樺幾眼,大約是不滿他那麼不嚴謹的儀態的,但是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嘴唇動了動,最後只化成一句簡單的詢問,“你近來有回家去過嗎?”
安知樺眼睛在喬婉身上,輕輕巧巧不在意地回答道,“過年時候回去過的。”
喬璟不由嘆道,“你應該多回家去的,多和舅母見面,和她關係好些,這樣對你會好很多。”
他這話不假,是正經而長遠地為安知樺考慮的,畢竟安知樺只是一個庶子,還有哥哥弟弟,家裡家業那麼大一份,他在高郵長大,住了幾年之久,漸漸長大了,也越發和家裡人變得生疏了,家裡的那些鬧騰鬧不到他的身上,但是,家裡有什麼好處,也是落不到他身上的。
安知樺長到十歲了,小時候在那個複雜的家裡薰染著,怎麼會不明白喬璟的意思,但他卻沒有及時回答喬璟,也不是他不領情,只是孩子骨子裡的驕傲讓他不想去對誰低頭,在喬家自由的成長,讓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灑脫的,就該像是高郵這個地方的風,是這裡的船和馬,有廣闊的天地可以去,不用回那個小小的家,裡面的每個人都被圈在那個籠子裡汲汲營營,而一切又不過看父親和主母的意思。
他想了想,湊上喬婉,讓喬婉為他擦頭髮,才慢慢說道,“嗯,我知道,謝謝大表哥。”
又是這一句話,從小到大,他不想回答,不想說的話,或者就是沉默,或者就是這左耳進右耳出的一句隨意敷衍。
喬璟也看得出安知樺的敷衍,只好不再說了。
在外面讀書這幾年,他不僅是長了學識,自然也長了見識,長了見識的同時,便不得不明白,世界之大,世間之事,很多時候甚至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於是心思也不再像是當年那麼單純,而不得不深沉複雜起來。
喬婉用巾帕為安知樺仔細地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