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鴿在醫院的洗手間,將水龍頭開到最大。
她俯身用涼水拍了拍臉頰。在鏡中,束起了長髮。
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哭得非常委屈,哭得不計形象。
好像一種儀式感,一旦有了某個重要的決定,她都要將頭髮紮起,好像即將上戰場的戰士一樣。
出了醫院打了一輛車,直奔寰宇而去。
她不能拖累秦佳楠。秦家是有些家底,但是秦爸爸這幾年生意做得不順,這些年一直在吃老本,她是知道的。剩下的家底,都是秦爸爸留給寶貝女兒的嫁妝,白鴿怎麼能要這筆錢?
更何況,腎衰竭是一個無底洞,她不能讓一個對自己那麼好的家庭,也陷入到和自己一樣捉襟見肘的窘境裡。
這一次,白鴿進門禁很順利,並沒有人阻攔。
跟著韓彬一路坐電梯到了最高層,白鴿突然覺得有些頭重腳輕。
白鴿忙抬腳出門,剛下到一樓,還沒走出單元門,就懵了。
她是下了談判的決心來的。
白鴿大腦有一瞬間的短路,還沒反應過來,黑西裝身後迅速走出了四個拿著空紙箱的男人,朝白鴿打完招呼就往樓上走。
她需要錢,她要救小展,哪怕付出任何代價。
她築起了圍牆和堡壘,打算開誠佈公地和一個商人進行談判。
她需要錢,她要救小展,哪怕付出任何代價。
他要一年的婚姻,她要白展的治療費。
這是一場等價交換。
可是,當韓彬馬上開啟總裁辦公室厚重的實木大門,白鴿打算直奔出題的心,一下子,突然退卻了。
這棟大樓那麼高。
樓裡的員工那麼多。
這個頂層是這麼高處不勝寒。
這扇門後擁有這一切的大總裁,是那麼的高高在上。
白鴿這才慌忙放手,抬手擦了一把眼淚。
“我……我還是改天再來吧……”白鴿凝住了腳步。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逃。
……
但還沒等她邁出第一步,實木大門就被從裡面開啟了。接著陸元赫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怎麼了?”
陸元赫放下了手裡的資料,快步走到她面前,望著她紅紅的雙眼,心裡一下子軟了下去。
她來辦公室找自己,一定是出了事。於是聲音又柔了幾度,將雙手握住白鴿的肩膀,生怕下一陣風就會把她吹走一樣。
低頭對上她的眼睛:“乖,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築起的圍牆,在這一刻轟然塌坍。
還沒等談判,情緒已經潰不成軍。
白鴿這才慌忙放手,抬手擦了一把眼淚。
眼淚像斷了線,話未出口,就噼裡啪啦地砸在陸元赫的手背上。
“我,不,白展……白展他發病了,他需要做手術,我真是太沒用了,配型不成功……我沒有能力給他做手術,我一直想等到有條件了的那一天……之前裴思源……可,可以幫我,我怕欠他太多,我不肯,他家人說,白展是拖油瓶……會拖死他們家的……我是不是,是不是我,這個自尊心,太可惡了,我太可惡了,我把小展的病耽擱了,我怎麼這麼自私,我應該不顧一切抓住能幫小展換腎的機會啊。自尊心哪有小展的病重要啊,我攢夠錢的那一天可能永遠都不會來了,永遠都不會了……”
白鴿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陸元赫慢慢引著白鴿到沙發坐下,然後輕輕攬著她,像對待一個小嬰兒一樣,在她的後背上一下下地輕拍,“好了,沒事了……小展會沒事的,你不要太自責了……”
白鴿的眼淚,卻好像永遠擦不完一樣。她搖搖頭,“我是來,跟你,談交易的。關於你,昨天,和我說的交易,我也想把自己,變成,一個生意人……”她哭的太兇,話也說得斷斷續續。
白鴿的話,就像在陸元赫心裡撒了一把滾燙的沙子。
燙得他心口發疼。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卑劣。
“我沒什麼,能夠給你,如果一年的,婚姻是你想要的,那我,就給你。這一年裡,我會,按照你的要求,扮演一個好的妻子,哪怕,哪怕我知道你媽媽,並不喜歡我,我也會盡量去扮演一個兒媳『婦』的角『色』的……”
白鴿忙抬腳出門,剛下到一樓,還沒走出單元門,就懵了。
一時間,這個哭泣的小人兒讓他的心尖尖都跟著發顫,情不自禁地擁住白鴿:“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