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感懷的語氣提起。
一次是,全家一起去動物園玩,白雲鶴抱著白筠,從熊舍的上面看黑熊。白筠的小腿踩在高臺上,突然突發奇想問白雲鶴:“哥哥,我要是掉下去了怎麼辦?”
白雲鶴想都沒想就答:“那哥哥就也跳下去,這樣黑熊就只會吃我,不會吃筠兒了。”白筠聽了哇哇大哭,好像白雲鶴已經被黑熊吃掉了一樣,止都止不住。
還有一次是,在白筠小學的時候,班級裡的一個同學得了腎病,需要換腎,全班都給那個同學捐錢。當時白筠嚇壞了,那時候的小孩子還沒有“死”的概念,她第一次知道原來生命這麼脆弱。但是白雲鶴聽說後,拍拍胸脯對白筠說,“你不要擔心,如果你病了,我會毫不猶豫地把腎換給你。”
白筠當時哭了,正如現在,白鴿的眼淚,也毫無徵兆地流了下來。
對白鴿來說,照片裡的那個男人,是個不久前才剛剛認識的陌生人。
但是對媽媽來說,卻是血脈至親。他們的童年少年細細密密地貼合在一起,無法分開,無法割裂。
白鴿忍不住開始想,如果媽媽在的話,會怎麼做。
她開始動搖,開始猶豫。她想,自己也許可以,給他的人生帶來一點希望。
當然,這希望,不是給那個在醫院跪在自己面前,老淚縱橫的男人的。而是,給那個老照片裡模樣俊秀的少年。
於是,白鴿和白雲鶴打了聲招呼,早早地打了輛車。
她想去驗驗血。
她昨晚查了一下,骨髓配型的hla分型,患者和父母的配型相合率幾乎為零,雙生兄弟姐妹百分之百。那她和那個沒見過面的表妹,會是什麼配型結果呢?不管是什麼結果,白鴿都只能理解為天意了。
醫院裡,白小柔的眼神裡是周梅久久未曾見過的喜氣。她今天胃口不錯,甚至吃完飯還給周梅剝了一個橙子。
“媽,配型幾天能出結果?”
“快的話也要一週呢,小柔啊,你以後都要多吃點。像今天一樣。”
白小柔點點頭,周梅眼眶一陣溼熱,女兒多久沒這麼乖順聽話了,自從病了之後,小柔的『性』子戾氣越來越重。眼下,她多希望配型是好結果,為此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白鴿在醫院見到白雲鶴的時候,他的眼睛裡佈滿紅血絲,看起來比初見的時候老了五歲不止。
“小鴿,我真的沒想到你能主動來……舅舅實在是太混蛋了,但是你相信我,你相信舅舅一定會補償你的。”
白鴿垂眸沒有講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護士將針頭,扎進了自己臂彎處的血管,另一端連著一根試管。扎進血管的同時,紅『色』的『液』體就沿著細細的關係彎彎繞繞地流出來。
結束之後,護士將一根消毒的棉棒遞給白鴿,讓她自己按著止血。她還沒等放下袖子,走廊那端就走來一個人影。
“白雲鶴!你太讓我失望了!”那聲音蒼老、憤怒,帶著濃濃的失望。待走近了之後,來人揚手,“啪”地一聲打在了白雲鶴臉上。
登時五個手指印。
白雲鶴站在原地,好一陣才開口:“……媽,你怎麼來了?”
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白雲鶴好一會兒,“我都說了,她不行……不可以……你怎麼對得起你妹妹……”
白鴿用手按著臂彎,依舊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向面前的老人。她頭髮已經全白,剛剛因為走路比較快,再加上情緒比較激動,胸口起伏的厲害。
“孩子,你本就命苦,他們實在不該……”
“外婆……”
她一直以為外婆不喜歡自己。
回白家的時候,外婆帶著距離感地不與自己親近,原來……
外婆才是家裡唯一把自己當成親人的人吧……
白鴿著急起身說話,突然眼前一陣眩暈,腳下也好像踩空了一般。
然而,下一秒,一雙大手就扶住了她的肩膀。那雙手上的溫度絲絲涼涼的,久違的低沉的聲音在白鴿耳畔響起:“跟我回去。”
白雲鶴認得陸元赫,他在新聞裡反覆看過。可白老太太卻沒見過陸大總裁,於是疑『惑』地問:“你是……”
陸元赫手依舊摟著白鴿,朗聲開口:“我是白鴿的丈夫,陸元赫。”
手裡拿著血樣的小護士本就注視著陸元赫的俊臉不捨得移開視線,聽了陸元赫的話更是呆立當場。護士站裡一個手快的女孩立刻拿起手機點開了新聞,舉起手機對照著白鴿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