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與兩道凌厲而明銳的視線碰撞,瞬成對峙之勢,視線交接之處便是湧動的風雲與潮浪。那人大驚,喉嚨裡瞬間湧起一股濃郁的腥甜之氣,扶著身旁粗大的樹幹靠住,手起刀落,腳一伸便將身旁站著的人踢下了高地。
馬上的兩人只看到骨碌碌滾下來的頭顱,來不及閉上的眼睛裡滿是驚恐,橫頸之處血肉模糊。緊隨頭顱滾下的是脖子以下的身子,橫屍泥沼中,無比恐怖。
元宇傾下意識的就要抬手遮住沐晚歌的眼睛,只是,手未曾觸及那一雙明眸,卻突然停在了半空。那亮如辰星的眸子裡,沒有驚慌,沒有嫌惡,只有前所未有的平靜,如那雪山上的皚皚白雪,平靜是它的全部色彩,飄雪的人間,是一望無際的冰冷徹骨。
沐晚歌眸光微閃,隨即眼角斜飛過去,“你怕?”
你怕?
元宇傾心神一震,心中的複雜滋味無止境蔓延。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本該是由身為男子漢的他來問出,才不辜負這兩個字中蘊含的關心與擔憂之意;可如今,自她口中而出,卻有股穿破人世看透紅塵的悲涼與滄桑。
僵在半空的手,頓時緊緊握成了拳頭。他已經說不清楚,這兩個字裡到底承載了多少年的腥風血雨波濤詭譎;又到底經過了多少層的煉獄灼燒,才能將這樣的字煉造出如此窒息的沉重,不似泰山,反倒像是一把千年寒鐵鑄造的鐵錘,以不輸於泰山的壓迫力度狠狠的錘在了他的心口上,劇痛瞬間傳至四肢百骸,如敵軍過境,無人可以抵擋。
此刻,沐晚歌猜不到也根本沒有精力去猜想他心裡的想法。大敵當前,若是有一丁點的分神,付出的將會是慘痛的生命代價!
更何況,此刻還是處於未曾明朗的“敵明我暗”狀態,誰敢保證下一次從林中射出來的不是帶著勁風力度的毒箭?也許元宇傾對風雲衛十分放心,有著“只要風雲衛在,便毋需擔憂生命安全”的至上信任。
但是,很抱歉,她對風雲衛知之甚少,根本就沒有如他那般完全的信任。危險當前、刀劍相向之時,她從不習慣將自己的命交到別人的手中。
伸手拉下半空中的那隻拳頭,沐晚歌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即便手掌心有著她所貪戀的溫度,可將拳頭塞回某人胸前的手依舊沒有任何的停頓。她想要的溫度,從來都沒有任何人能夠完全的給予,就比如她想要的懺悔與贖罪,從來都是取決於停留在內心裡的另一個自己。
而方才怒罵的人在暴怒攻心後,這才猛地停了下來,陰鶩的目光透過叢林縫隙,直直射向馬上那兩個風姿卓然的人。當看到兩人似是在深情對視的畫面時,恨意竟如海上掀起的滔天巨浪,瞬間便傾覆了他謹慎的風格。
滿腔的恨意瞬間破膛而出,他的面容頓時變得扭曲了起來,咬牙切齒的狂怒道:“給我射!一定要給我射死那兩個人!射!射!”
話落,無數道毒箭咻咻的從密林裡射出,如同海浪般瘋狂的傾瀉襲擊,箭尖上依舊是泛著淡藍色的劇毒,前方廝殺中不小心闖到箭雨圈裡的人瞬間便面呈青紫,僵硬倒地。
元宇傾連忙收起自己複雜的心思,雙手一攬,便如鐵鉗般將沐晚歌的身子緊緊的按在了自己胸前,殺氣騰騰的目光在高處的叢林裡四下搜尋著,時不時還觀察著身前之人的神色變化。
只是,沐晚歌卻只是一臉平靜的看著眼前強弱分明的廝殺,眉頭皺得越來越深。若她沒有看錯,那些箭射出來的力道,根本就沒有夾帶著多少的勁風也不根本傷不到她們。
若真是那個人,該是很清楚元宇傾的身份,也肯定明白風雲衛的威力,如此做也不過是以卵擊石!可如今卻敢堂而皇之的將自己暴露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若不是不想活了,便是手上有了掣肘的籌碼!
思及此,她心中頓時一驚,身形不可抑制的歪了歪,胸口似是被一隻大手揪了起來,心跳瞬間加快。
就在箭雨被風雲衛擋住、不得不停止之後,沐晚歌再也抑制不住心裡的恐慌,衝著方才傳出罵聲的高處叢林大喊:“慕世明!有種的就給我出來!躲躲藏藏的算什麼?有膽來射殺我,就沒膽出來見我麼?有這樣的爹,我還真要替慕大小姐和慕二小姐感到悲哀啊!若是讓他們看到了,指不定就要掩面羞愧而死了!”
話音剛落,元宇傾猛地看向她,不敢置通道:“歌兒,你說什麼?”
“你沒聽錯,躲在叢林的人絕對是他。除了他,還有誰會對我懷著這樣濃重的恨意?”沐晚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高處,只冷著聲回道。
元宇傾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