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過是情不自禁而已,至於下這麼重的手麼?這女人,就算不為他的幸福著想,也該為她以後的性福著想啊!把他踢殘了,她又哪裡受益了?
可惜,沐晚歌卻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只是靜靜的看著面色古怪的某人,瀲灩的眸光似有水波流轉,格格笑道:“姓元的,耍流氓是不好的哦!梅姨說過,做人是不可以耍流氓的!”
元宇傾牙一咬,暗自壓抑下心中的異樣,隨即慢騰騰的挪到沐晚歌身邊,笑吟吟道:“歌兒,上次給你送過去的信,你看了麼?你說,我可不可愛?”
就在他滿懷希冀的想著沐晚歌會仰天大呼“可愛”的時候,卻意外的某人垂下了頭,清輝月光下似是有晶瑩流動,他心下一慌,連忙掏出帕子將她臉上的淚水擦乾,再也不敢多說什麼,只靜靜的陪在她身邊。
許久,又聽到沐晚歌幽幽說道:“姓元的,你知道贖罪是什麼感受麼?”
“不知道。”元宇傾搖了搖頭。
“我真是喝醉了,你又沒有犯過錯,怎麼會知道贖罪是什麼感受呢!”沐晚歌苦笑一下,隨即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微閉起眼睛,語氣卻是無比飄渺,“贖罪啊,就好比如將一個很沉重的東西扛在肩上,無論走去哪裡,都擺脫不了它。你要吃飯,它就在一旁警告你,某某某因為你的錯連飯都吃不上一口;你要睡覺,它就在頭頂提醒你,莫某某因為你的錯連眼睛都不能合上。你睡不好,吃不好,就連走路都感覺無比吃力,就好像身旁跟著一個影子,拿著鞭子時刻警戒。你會良心不安,也會殺人手抖,更甚至有朝一日會疲憊得想要自殺,只因你受夠了這樣的懲罰。對,懲罰。美其名曰贖罪,其實是各種各樣的處罰。”
元宇傾心中一痛,吃不好睡不好良心不安?歌兒,這就是你這麼多年來的生活麼?到底是怎樣的罪,竟讓你如此良心難安?
沐晚歌忽然一笑,隨即往元宇傾跟前湊,神秘兮兮道:“我跟你說啊,我討厭這天底下的父母。既然最後要將自己的孩子拋棄,為何當初還要生下來?既然生了下來,為何要這麼不負責任?所以,我從來不承認自己有父母,遇到臭小子的時候,我就告訴他,我是個孤兒。事實上,我也沒有父母。我是我爸的私生女,很早以前我媽媽就拋棄了我,是梅姨將我帶回家,當成親生女兒來對待的!那時,我是和梅姨住在草原上,只是後來,我爸爸來接我回家,最後受不了那幾個惡毒的人,我拿刀捅死了他們,就在他們做那事的時候…嗯,對,我把他們殺死了…哈哈哈…我殺死了他們…”
說完,沐晚歌便仰頭大笑起來,笑意裡的滋味複雜而悲涼,元宇傾再也不敢聽下去,連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眸光盛滿痛楚道:“歌兒,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不,沒有過去,”誰想,沐晚歌一把抓開元宇傾的手,眼神銳利而陰冷,倏忽又變得無比驚慌,猛地抓住元宇傾的手,指向自己的心口,“這裡,永遠都沒有過去。我不該啊,不該在警察到了之後,直接將梅姨推了出去。我還記得,當時她眸光中的痛苦與悔恨。她是恨我的,絕對是恨我的!你說,我是不是個可恨的膽小鬼?梅姨對我那麼好,我竟然親手將她推入了監牢裡,十年,二十年,等我終於有能力站在她面前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子彈穿過她心口的一幕。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她在我面前倒下,卻是連救都來不及救…”
元宇傾一把拉她入懷,大手在她後背輕輕的拍著,柔聲安慰起來:“歌兒是最勇敢的人!祖母會原諒你的,她從來都沒有恨過你!不要多想了啊…”
“不,不是的,梅姨是恨我的,是我害得她坐牢,是我最後沒有救得了她,”沐晚歌埋在元宇傾胸前的頭猛地晃了起來,他只覺胸前的衣襟一涼,剛想將她的頭抬起來,卻又聽她沙啞著聲音說了起來,像是刻意壓制的哽咽,“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在問自己,若是當初我勇敢一點,將殺人罪承擔了下來,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年來的寢食難安了?有的時候,我很羨慕那些能夠自行了斷的人,羨慕他們活不下去就可以一死百了。可是我卻不能去做,因為這條命,是梅姨給的,我不敢拿她的命去揮霍去浪費。若有一天,她真的需要,隨時可以拿去!”
元宇傾剛想說什麼,卻見她猛地抬起頭,紅紅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須臾,便見她伸出手指點了點頭他的胸口,微閉著眼睛道:“姓元的,我哭會兒,但是你不許記住我哭的樣子!記住我說的話!”
“好!你說不記住,我就不記住!什麼都聽你的!”元宇傾雙手一緊,便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俯身一個吻,便輕輕落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