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墨雙手一攤,他靠著身後的泥壁而坐,“我起不來了。”
這人分明就是存心的!葉湑又悔又恨,她跟這種沒皮沒臉的人較真做什麼?
自己扶著四周的泥壁坐起來,摸著嶙峋突兀穿插其間的硬石,她想這裡應該是個山洞或者隧道什麼,後來山體發生了點塌方掩蓋了,想來是不大牢實。當地村民覺得它作用不大也就沒有管它。他們這兩個外地人好巧不巧地陷進來了。
摸著石頭起身,葉湑才發覺這裡的環境其實還比較空曠,慶幸地抹了把汗,她一腳伸出去想感知一下前方障礙的軟硬度。
言子墨一直安靜地看著她滯拙的行動。
“言子墨,你一個大男人一點忙都不幫的嗎?”
他扯了扯唇角,“如果我一點也不想出去呢?”
葉湑陡然覺得有些絕望。她和言子墨的思想觀念真是太不同了,他永遠都是個理想主義、一點都不成熟的言大少。
也罷,她不是早跟他劃清界限了嗎,跟他說什麼呢?
摸著石頭過河的葉湑一腳在碎石前畔踩了踩,腳下泥土鬆軟,像是外面落下來的,她長吐出一口氣,這泥石雖然多,但好在軟,以人力翻開不是太難。
緊跟著,外邊突然傳來幾聲轟鳴,就連洞門口那一絲罅隙,遠遠望見幾分光明之處緊跟著又是閃了閃,像是打雷了,昨晚下的雨,一點沒有收勢的勁頭。
葉湑突然想哭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要是她在搬開泥石之前雨勢陡然變大,那麼雨水極有可能在這裡聚集,最終封死洞口溺閉他們。
這已經不是玩笑了。
葉湑扭頭怒喝:“還不趕緊來幫忙,到底是命重要,還是那些有的沒的重要?”
言子墨薄唇緊抿,他自然也感覺到了雷鳴電掣以及外邊驟然滂沱的雨,他艱難地扶著泥壁起身,其實隱約可見這洞門後邊應該還有比較長的開闊空間,如果沒有封死的話,那麼就算雨勢再大,他們也不會死在這裡。
可是,他的葉湑好像真的被嚇壞了。
眉心凝成一道墨峰,言子墨一手扒過忙碌不停的葉湑,沉聲說:“我來。”
他的聲音已經嘶啞得不像話,葉湑茫然地順著他的手勢後退了半步,言子墨半踮著腳從上面開始撥陷進來的砂石,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應該是從來沒幹過這種事吧?
葉湑看著他忙碌的背影,想到今時今日的處境,陡然鼻尖一酸。
他雖然平時看著不大正經,但是他認真的時候,這天底下還真沒有他辦不成的事,這一點也在葉湑的認知裡。言子墨是很認真地在為他們找出路。
猶豫了半晌,她還是扶住了他的脊背。
指尖溼冷冰涼,言子墨在她的手指觸碰到的那瞬間緊貼著一顫,葉湑也驚得花容失色。言子墨整個背幾乎都是溼的,她食指並著中指一點,甚至帶著絲血液的腥味。
到底是流了多少血?
“你受傷了?”
葉湑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是了,他怎麼會不受傷呢?當時掉下來的時候,是他護著她墊在她身下的,這裡這麼多鋒利的碎石硬巖,直磕上去怎麼可能還會完好無損?
他剛才為什麼還要跟他說那些話,弄得她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言子墨知道她還在意自己,所以不想說,可是真的從葉湑這裡感覺到她的關心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心尖又酸又暖,好像有一簇小小的火苗燒得要炸開。
“阿湑,我會帶你出去。”鎮定,坦然,從容,但葉湑還是能自他的聲音裡聽出一絲絲疲憊。
言子墨畢竟不是千笠寒,那個男人能駕馭各種音色,也善於偽裝,他不讓你聽出什麼那就絕對不會讓你察覺出來。言子墨還做不到那種程度,葉湑聽得出來他的體力和精神意識已經處於透支狀態。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休息一下?言子墨仰頭一望,已經漸顯開闊的上頭,冥迷的光線大把大把地拋進來,於視物而言仍是收效甚微。葉湑擔憂之外有些頹喪。
因為做不了什麼而感到頹喪。葉湑痛恨自己的無力。
但是儘管如此,她還是湊到言子墨身邊,抓住他的手放下來,言子墨驚愕地瞥了她一眼,葉湑淡淡地說:“我來吧。”
言子墨沒有同意,也沒有反駁,他只是問:“如果這次我們能大難不死的話,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大難不死?言少早就算準了,當然是不會死的。